“但是，”陳默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堅定地掃過所有沉睡的實驗體，那份沉穩(wěn)的力量仿佛能穿透絕望，“活下去，并且盡可能有尊嚴、減少痛苦地活下去，是可能的。我剛才探查到，他們的意識核心，他們作為‘人’的那一部分，并未完全湮滅。只是被鎖在了這具失控的軀殼里?！彼粗?，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需要更專業(yè)的設(shè)備，以及對‘源初’能量更深入的理解和運用，來為他們制定長期的控制與調(diào)理方案。目標不是變回去，而是抑制基因變異帶來的持續(xù)痛苦和失控風險，幫助他們的意識，重新學會并掌控這具……新的身體。”

    這番話并非空洞的安慰，而是基于他精微探查后得出的客觀判斷。作為一名真正的醫(yī)者，他從不給予病人不切實際的虛假希望，但更不會放棄任何一條延續(xù)生命質(zhì)量的崎嶇小路。他的目標，已從最基礎(chǔ)的“救命”，延伸到了更為艱難、也更具人文關(guān)懷的“維系生命質(zhì)量”的層面。

    石猛猛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陳默平靜而堅定的眼神。掌控……新的身體？這個前所未聞的說法，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心中混沌的絕望，露出了一絲雖然渺茫、卻真實存在的微光?！爸x謝您，陳醫(yī)生。只要……只要還有希望……”他的聲音哽咽了。

    陳默點了點頭，不再多，開始利用找到的物資進行更多的準備。他的行動看似瑣碎，卻有著清晰的規(guī)劃。他將一些繃帶和消炎藥粉仔細分裝成幾個小份，塞給石猛和另外兩個意識尚存、能進行簡單交流的實驗體?！澳弥苑廊f一。如果走散，或者我無暇顧及的時候，可以用來緊急止血和防止感染?！彼唵蔚貒诟赖?，那語氣和神態(tài)，仿佛在一家窗明幾凈的診所里，耐心叮囑需要長期服藥的慢性病人。

    他又找到幾罐工業(yè)用潤滑劑和一管建筑密封膠。在石猛和其他人困惑的注視下，他小心地將氣味刺鼻的潤滑劑，涂抹在幾個實驗體因異變而生出的甲殼關(guān)節(jié)摩擦處，或是骨刺與皮膚的連接縫隙間，以減輕他們行動時的不適和異響。

    對于那個“海參”實驗體身上不斷滲出組織液的裂口，他先用無菌紗布小心吸干，然后竟是擠出那種看似粗糙的密封膠，以一種外科手術(shù)般的精準度，暫時封閉了幾處較大的創(chuàng)口。

    這舉動看起來怪異甚至有些荒誕，但效果立竿見影，至少能減少體液的無謂流失和繼發(fā)感染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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