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明睿被梁成敏氣的不輕。
醫(yī)生?老師?工人?做夢吧你!你這輩子就安心當(dāng)個體戶的小老板娘吧!
板著臉回到家,欒明成一看他神色,就湊上前來:“哥,你換藥去了?”
“嗯?!?
“那你看見那那個嚇人的女醫(yī)生了嗎?”
“你說誰嚇人呢?不是你在醫(yī)院里嚷嚷人家至于跟你急嗎?”人還沒娶回家呢,欒明睿就不許弟弟說了。
“不是,我想說的是你猜怎么著?那女醫(yī)生是我同學(xué)的表姐。叫梁成敏。”
欒明成敲了敲自己腦袋,自自語道:“梁成敏?前段時間有人給你介紹那個不也叫梁成敏?不也是個醫(yī)生?”
欒明睿打斷他:“有話直說?!?
“哦,對。說是那女醫(yī)生二十七八了不結(jié)婚,說是讀書的時候跟班里一個男同學(xué)好上了。后來男同學(xué)走了?!?
梁成敏?跟別人好過?
就她那書呆子樣兒,擺明了情竇未開,跟誰好?
欒明睿笑梁成敏情竇未開,說的好像他開了似的。二十八九歲的人了,對象沒處過一個。在那個時候也算怪胎了。也就老天爺待他不薄,給他一張好臉。長得不好的三十來歲不結(jié)婚,叫光棍兒;他這樣的不結(jié)婚,就成了挑剔了。
他心里惦記把梁成敏娶回家,她說的那些屁話他都記在心里,準(zhǔn)備秋后跟她算賬。眼前頭等要事是把她人娶回來。別回頭真殺出一個書呆子來給他添亂。
第二天又趕著梁成敏快下班的時候去,問了護士,她還坐診,于是又掛了她的號。推門進去,看到她正朝自己手上扎針灸。欒明睿從前跟醫(yī)生接觸不多,并不知道好多醫(yī)生護士功課都是這么練出來的。在他看來梁成敏朝自己手上扎針的行為很怪異,她腦子八成是學(xué)習(xí)學(xué)壞了。
梁成敏見他進來,把合谷穴上的針撤了,睥睨他一眼:“干嘛來了?”
“換藥。”
“不用天天換,出去吧?!?
“傷口好像爛了。”
“胡說八道!”梁成敏對自己醫(yī)術(shù)有信心,怎么可能她包扎的傷口會爛掉?站起來剪他的紗布,冰涼的指尖碰到他胳膊,他戲謔:“醫(yī)生你不帶手套?操作不規(guī)范吧?”
….
梁成敏準(zhǔn)備趕人了,他一把握住她手腕:“不識逗?!?
梁成敏甩開他手:“你這人怎么動手動腳的?我跟你熟嗎你就逗我?”
“一來二去不就熟了?”
“誰跟你一來二去?”
“眉來眼去?”
欒明睿這種人講這種話,根本不像在調(diào)情,分明就是在抬杠。梁成敏要煩死他了,打開紗布:“爛了嗎?哪兒爛了?”
“沒爛就好,幫我包上吧。”
梁成敏點點頭:“嗯,我給你包?!崩p紗布的時候她手勁故意大了點,欒明睿喉嚨里哼了一聲,低下頭,疼的脖子紅了一截。
梁成敏突然笑了。
她笑起來特別好看。
本來就是一個清秀的姑娘,只是平時因為讀書多了看著有那么一點古板。這么一笑,就像南方的青石板縫兒里孤零零開一朵小花,就是那么的惹人憐惜。
欒明睿看她笑,目光幽幽的,帶著要將人吞了的勁頭。
梁成敏撞上他目光,紅著臉訓(xùn)他:“你看什么看啊!”
她紅臉,他得趣,就逗她:“梁醫(yī)生要不要跟我結(jié)婚?結(jié)了婚隨便你怎么跟我嚷嚷,我不會急。你這個臭脾氣也沒人敢娶你,不如跟我湊合湊合。”
“誰跟你湊合?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嫁你。”梁成敏討厭欒明睿那個樣兒,平時板著臉像誰欠他錢,講話又沖,好好的話到他嘴里都帶著嘲諷。就連婚姻大事他說著都像兒戲,聽不出什么認(rèn)真勁兒。
她一生氣臉更紅了。
欒明??戳怂谎?,笑了。他難得笑,笑的時候有那么一點溫柔。
欒明睿每天都來,胳膊好了以后他就在醫(yī)院門口等她。梁成敏躲著他,每天下班前讓小護士幫忙看看,那個瘟神在那嗎?小護士一看,在呢。梁成敏就從后門走。
這天剛出后門就看到欒明睿站在那:“你躲我?”
“你老來醫(yī)院影響不好?!绷撼擅粽f。
“什么影響?我未婚你未嫁我等你怎么了?!?
“你情我不愿,對我影響不好?!绷撼擅舾褡欤劬Χ疾桓铱此?。
“行?!睓杳黝G下這一句,走了。梁成敏總這么躲著他,他們倆像貓抓老鼠,一個追一個跑,日子久了就覺得沒意思。搞對象這種事,欒明睿突然悟了,有來有往才有意思。
下一天就真的不來了。
梁成敏說不清對欒明睿什么感覺,看見他就想跟他掐架,他沒來,她心里又會空落落的。
醫(yī)院里的同事好幾天沒見到欒明睿,就跟梁成敏打趣:“公子哥兒不來了?”
梁成敏紅了臉:“來不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騎著那輛大二八車,左一下右一下回了家。吃晚飯的時候梁母問她:“今兒傍晚時候鄰家的王奶奶說前幾天在醫(yī)院門口見你跟一個年輕男子講話,是誰呀?”
“病人?!?
“哪個病人?”
“…不記得?!绷撼擅糁劳跄棠讨v的是哪一個,還不是那位公子哥兒?但她就是不想跟媽媽講,怕她上綱上線。
“哦哦?!?
后來她又去相了幾次親。
對她來說,相親就像政治任務(wù),她必須去,不去就是思想覺悟不夠。她怕梁母嘮叨,就真的去。
這一天相親是在國營飯店,她剛一進門就看到欒明睿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手里擺弄一顆不知哪里來的扣子。她琢磨著躲開他避免尷尬,結(jié)果撞到欒明睿的眼,他淡淡看她一眼,裝不認(rèn)識她。
再過一會兒,他的相親對象來了,她聽到他問那姑娘:“喜歡吃什么?隨便點。”姑娘很好看,細(xì)細(xì)的眉眼,講話輕聲細(xì)語,典型的南方姑娘。
“我都行。”姑娘沒像梁成敏那樣敞開點,只點了一個炒青菜。反倒是欒明睿,點了蝦和蟹。他說:“不用省錢,錢留著也帶不走?!?
欒明睿跟姑娘講話,耳朵聽著梁成敏那桌。聽到她對面的小伙子說他是老師的時候,偏頭看了一眼。小伙子穿的很干凈,人長的也清秀。
“老師很好?!绷撼擅粽J(rèn)真點頭:“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非常高尚?!?
“醫(yī)生救死扶傷,也高尚?!?
互相吹捧上了。
“所以你平時經(jīng)常去外地嗎?”姑娘問欒明睿。
“對?!?
“介紹人說你想找一個能顧家里的。”姑娘臉有點紅,她從前就知道欒明睿,遠遠看過他幾次。小城里多少姑娘喜歡他呢:“你覺得我還行嗎?”
姑娘很直接,要欒明睿一個答案:“我回去會告訴介紹人。”欒明睿指了指桌上的蝦和蟹:“多吃一點,別拘謹(jǐn)?!?
“你經(jīng)常相親嗎?”姑娘突然問他:“你是不是相了很多親,有心上人了?”
“相過一次,醫(yī)生。自視甚高,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