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顧不得季玉澤有無拉她一把的想法,直接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手撐岸壁,借力起來。
衣裳緊貼身體,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偏頭往水榭那邊看一眼,陸少慈正朝這里快步跑來,扶月自知時間不多,嘴巴微動。
默念一句對不起。
隨后,她上手解季玉澤的腰帶,下意識解釋一句:“我要你的外衣。”
轉(zhuǎn)而一想,他又聽不見,可在掌心寫字壓根來不及。
古人衣飾繁多,脫了一件,里面還有多件,扶月只要季玉澤的外衣,這樣能盡可能地掩人耳目。
似沒料到這一出,季玉澤逮住扶月亂來的手,眼神微凝。
“扶二娘子?!?
扶月只覺節(jié)操頓無,用力一推,充耳不聞,解開玉腰帶。
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到季玉澤領(lǐng)口處,一拉,錦白外衣松開,衣袂翻飛,落入她手。
水榭里人紛紛擦亮眼睛,唯恐自己看錯些什么。
雖只能看到扶月的背影,但卻能隱約看清季玉澤的臉,他們也疑惑李府怎么來了一名神姿秀俊的郎君。
以前可沒在李府見過。
待攏好外衣,扶月才得空看季玉澤的表情。
季玉澤正低頭俯視著她,面容平靜,琉璃眼浮光漾動,兩人距離很近。
那股似有似無的木蘭香緊鎖著扶月。
似要把她絞殺、吞沒。
水涼。
水滴順臉滑落,砸到手背,扶月心慌,連忙側(cè)頭打了個噴嚏,打破沉靜。
陸少慈趕來了,衣裳凌亂,步伐雜亂無規(guī),氣喘吁吁,看得出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擔(dān)憂。
“越郎君,你是否受傷?”
幸虧穿得及時,沒讓他看到,扶月裹緊搶回來的衣裳,尷笑:“沒有,陸郎君莫要自責(zé),是我不小心失足?!?
腰間傳來一陣不容忽視的力度。
扶月低頭一看。
季玉澤垂目,白凈指尖靈活翻動,穿過她的細(xì)腰和玉帶之間,輕輕一拉,緩緩扣好,松緊適度。
那是先前解下來的束腰玉帶。
系腰帶動作輕柔,卻莫名能牽動人心,讓人跟著那抹青白指尖游走。
似感受到扶月的視線,季玉澤抬眼直直地看向她,勾唇淡淡道:“系好便不會掉了?!?
扶月有
些窘迫。
剛才分明是她硬脫他衣裳,這般說著,好像給了臺階下。
順階而下的扶月輕咳一聲,不自在地拿過他的手寫字:“謝謝?!?
季玉澤眼一彎,卻叫人辨不出情緒地道:“沒什么。”
陸少慈旁觀著他們,見扶月駕輕就熟地在季玉澤掌心筆畫,暗嘆兩人應(yīng)是相識多年,熟稔至極。
同為男子,幫襯系一下腰帶無可厚非。
陸少慈之前也不是沒與其他男子同解衣,共沐浴于泉水之下,大家坦誠相對,不覺失妥。
但他看著這一幕無端不是滋味,總覺哪里有點(diǎn)兒怪,又不知從何說起,怪從何來。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發(fā)生何事?”
扶月應(yīng)聲望去。
來人是御史大夫,他蓄著一撮長而硬的胡須,眼角邊布滿皺紋,微瞇著上眼,打量著較狼狽的扶月。
御史大夫后面有幾名小廝,當(dāng)中便有小秦,與之并排站的正是季明朗,也在看著她。
陽光普照,溫暖受涼的身子,但扶月還是打了個寒顫。
怕被認(rèn)出,惹來不必要麻煩,她悄無聲息地往季玉澤邊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