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澤臉上沒往常的笑容,平靜得像一面不會起波瀾的銅鏡。
距離很近,扶月被迫望著他,皮膚很好,近看都看不見毛孔,白玉無瑕,莫過于此。
原著里的季玉澤沒活過二十五歲,是自殺而亡的。
至于為何自殺,作者對此不作任何解釋。
不過讀者評論區(qū)猜測是因為男主陸然與女主扶媛成婚后,他癡情難忘,不能自拔,最后選擇撒手人寰。
作者更新那章的時候,評論區(qū)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說要給作者寄刀片的有不少。
扶月曾寫下了一條不痛不癢的評論:把男主給女主,男二不要死,給我算了。
現(xiàn)在想想,有理由懷疑是那條評論害她穿書。
季玉澤抬手取下扶月發(fā)髻上的并蒂珠釵,溫和語氣帶笑:“這珠釵也不適合你。”
珠釵頂端尖銳,扶月看得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會用珠釵插她脖子,為何會有此想法?
不太清楚,就是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
季玉澤松開手,珠釵砸落木板,那刻在上面的并蒂也多了絲不可磨滅的瑕疵,忽道:“扶二娘子,我救了你?!?
這個不用他提醒,扶月銘記于心,畢竟這次經(jīng)歷難以忘懷,她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可是,他無端提起干嘛,是要她報答?
銀鈴鐺搖了一下。
眼皮跟著一跳,有不良預感,扶月憂心忡忡。
季玉澤直勾勾地看著她:“我想問你些事情,希望扶二娘子如實回答?!?
馬車的側(cè)簾吹起,拂過扶月的發(fā)髻,光線涌入,她透過他明亮的眼眸看到倒映在其中的縮小版自己。
“你是因為什么才接近我?!?
頓了一下,季玉澤慢條斯理地將扶月落到肩膀下面的粉色外衫提了提:“是因為喜歡我?”
之所以問后面那個問題,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了昨日小秦說的話。
系統(tǒng)、不喜歡五字在唇齒間旋轉(zhuǎn)好幾圈,欲欲躍試地鉆出,扶月咬緊唇,始終不讓它說出來。
唇脂糊一地的唇瓣正細細密密地冒出血珠。
與此同時,腹部猶如被人一寸一寸地撕裂,疼,比來姨媽還疼,肩膀一縮一顫。
冰涼五指撫過她的肚子,季玉澤眼中卻無半分情欲,仿佛已不把她當人看。
似乎面前只是一個令自己稱心如意的提線木偶。
“你疼?”他似化身慈悲為懷的佛子,關(guān)心世間百姓。
扶月繼續(xù)用力,抵住快要脫口而出的答案,巨大的痛意擠出生理性淚水,連成水簾,模糊掉視線。
季玉澤笑頓住,指尖為她溫柔地擦掉落到下頜的眼淚。
他天生體寒,手常年如冰,與扶月的溫熱淚水截然相反。
指尖擦過的地方產(chǎn)生細微涼意,仿若讓毒蛇爬過一般,她只覺腦袋上方呼呼地掠過一道陰森森的風。
“你又哭了?!奔居駶缮ひ羧匀粶厝?,“既是如此,不想答便不答罷?!?
答案不重要。
回答喜歡,她還是他的傀儡,回答不喜歡,她也只能是他的傀儡,無區(qū)別。
而且他不在意這個。
擦過眼淚的長指探到扶月唇上,將血一并擦去,季玉澤彎唇低聲道:“扶二娘子,別咬了,嘴都破了。”
話音一落,肚
子不再痛。
扶月乖乖地松開齒關(guān),委屈十足,臉上淚跡斑斑,哭得比梅花還要殷紅的眼睛頗為勾人心弦。
清澈不含俗氣,里面的倒影有他:“你眼睛真好看?!?
眼睛真好看。扶月覺著這句話應是夸人的,但不知為何,聽著就是高興不起來。
看了良久,季玉澤伸手捂住她雙眸。
扶月不明就里,陷入黑暗之中,瞧不見任何東西。
捂了好一陣子,她皮膚的溫度已把他掌心捂熱,他也沒放開,微微蹙起好看的眉。
心中升起一抹莫名情緒,美好的事物總是曇花一現(xiàn),季玉澤深知此道理,一直將欲念把控得極佳。
可剛才,他遽然想挖掉扶月的眼睛,留存下來。
免得讓后來的渾濁玷污。
只,這幅傀儡本就成了他之物,何必多此一舉。
季玉澤偏了偏頭,身子隨之一動,回到原位,墨發(fā)之上,純白如雪的發(fā)帶輕輕晃了動。
扶月不知他內(nèi)心想法,思緒懵懵懂懂,擺動不了腦袋,只能一路被迫地看著他翩若驚鴻的容顏。
對了,扶媛的事還沒解決。她心里又開始打鼓。
陸然昨日去了一趟長雀街巷子頭,并未有何發(fā)現(xiàn),只因長雀街巷子頭太多破落房子。
大多房子沒人住,一一找過去,還是一無收獲,陸然不太確定此處是否真的有線索,不敢大肆宣揚。
一是怕打草驚蛇。
二是大理寺受理的案件眾多,人手本就不足,況且大理寺卿一旦發(fā)現(xiàn)此案牽扯到上一個案子,會怎樣處理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