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扶月止步不前,季玉澤眉間一動(dòng):“月月,怎么了?”
她猛地驚醒,看向他。
二十一歲的年輕郎君看似清澈的眼神落到她臉上,又因他皮相生得極好,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叫人連生好感。
“沒什么。”
扶月調(diào)整心緒:“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還有一段路才能到客棧,她怕季玉澤餓得難受,欲加快步伐,卻不料他陡然停下,盯著一攤位看。
扶月疑惑,跟著停下。
她順著他目光看了一眼,看清是什么后整個(gè)人愣了愣,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收緊了一些。
攤主本低著頭用小刀削木偶。
發(fā)現(xiàn)面前投下兩道陰影,他便抬頭,拉出笑容道:“郎君、娘子,可是要買木偶?”
季玉澤朝攤主笑了笑,問扶月:“月月,你可喜歡木偶?”
今日賣木偶的生意不是很好。
賞花節(jié),花兒賣得好,但木偶卻不然,攤主從早到今沒賣出去一只木偶。
瞧他們很有可能感興趣,攤主趕緊道:“若是你們喜歡,我可以照著你們想要的模樣刻?!?
怕他們不信,攤主還舉了一只別人定做的木偶出來。
“瞧,是不是很逼真?”
看著那些刻得栩栩如生,仔細(xì)看下去卻又莫名帶著一股古怪的木偶,扶月指甲嵌入掌心肉。
她情難自禁地微撇過頭:“還好?!?
一想到季玉澤在原書里持著木偶自殺的結(jié)局,她就有說不出的難受。
至于為何難受,扶月歸納為自己原本就心疼身為原書男配的季玉澤。
攤主窮追不舍:“盛州多的是賣木偶的小攤,但我這兒的絕對更好,不信你們可以隨便地摸一摸、看一看?!?
成排木偶擺在攤位前。
季玉澤溫柔地?fù)崦讼滤陌l(fā)頂:“倘若月月喜歡,那可做一只與你容貌相似的木偶?!?
扶月咬了咬唇:“先不說這個(gè),我們還是回客棧罷?!?
“好。”
回到客棧門前,還沒進(jìn)去,小秦便小跑著出來迎接他們,他先是朝季玉澤行了禮,再看向扶月。
“扶二娘子,您怎么跟郎君一塊回來的?”
自季玉澤和扶月出去后,小秦閑得慌,沒事干,作為下人又不敢到處亂跑,于是就坐在客棧一樓等他們。
扶月老實(shí)道:“半路遇到的?!?
小秦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她沒再多說,看到小二從身邊經(jīng)過,趕緊叫了些飯菜。
叫完菜,扶月找了張空桌子,她拉著季玉澤坐下椅子。
“你待會(huì)兒多吃點(diǎn)?!?
立一旁的小秦見此,上前幾步,面露擔(dān)心:“郎君可是還沒用午食?”
她挑眉,下意識替他回:“嗯,早食和午食都沒吃?!?
此一出,小秦惶恐了。
認(rèn)為是自己照顧不周,想著就算主子昨晚說了不用伺候,他也得起早些,規(guī)勸郎君用食。
瞧小秦這般模樣,季玉澤猜測到對方所想何事。
他像是心情極好地看了一眼扶月送給自己的木蘭花,淺笑著道:“與你無關(guān),不必自責(zé),回房罷,這幾日,你都不必跟著我?!?
小秦遲疑:“郎君,這。”
季玉澤彎眼,溫柔道:“回房罷?!?
扶月向來不愛干涉他處理事情,再說,如此一來,兩人單獨(dú)相處的時(shí)間就更多了,求之不得。
所以她聽了也沒插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雖不解季玉澤為何做此決定,但素來以郎君命令為先的小秦還是應(yīng)了好,悄悄然地離開一樓,回房間。
飯菜陸續(xù)上來。
扶月不餓,不打算吃,替季玉澤擺好碗筷:“你吃罷,我剛才吃了不少長生果,現(xiàn)下不想吃東西。”
說著,她想伸手過去拿他握手里的木蘭花:“你吃,我先幫你拿著。”
在扶月即將觸碰到木蘭花前,季玉澤眼疾手快地躲開了。
她愣在原地。
他輕柔地把木蘭花放腿上,柔著嗓音解釋:“不用了,放我這兒便可,無礙?!?
“哦?!狈鲈卵裳傻厥栈厥?。
說是今日歇息還真是歇息,但不是她歇息,而是季玉澤歇息。
從客棧一樓回到房間,扶月剛坐下喝了幾杯茶,再回頭看床榻時(shí),他已闔眼入睡。
只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還持著木蘭花。
她哭笑不得,怎么睡覺還拿著那支花,不怕把它壓扁了?不過不太可能,畢竟他睡相極好。
扶月放下青白的茶杯,站起來。
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
繼而側(cè)身坐在榻邊矮木板,她雙腿微曲著,歪著頭撐腮,凝視著床上的季玉澤。
目光有不自知的專注。
青年睫毛長而微卷,好看的眼睛掩于薄薄一層眼皮底下,眼瞼下方呈有一小片淡青色陰影。
是沒睡好罷。
感覺昨晚他都沒睡過,今日一早又那么早出去了,真能熬。
鬼使神差的,看著看著,扶月抬了抬手,輕輕地?fù)徇^那淡青色陰影,他的皮膚比女子還要細(xì)膩。
纖細(xì)的手指在玉顏上游移著,不知不覺到季玉澤像花瓣一樣紅嫩的薄唇。
真好看。
待意識過來自己在做什么后,她忙抽手回來,用力地拍了拍臉,恨鐵不成鋼:“扶月啊扶月,你在想什么?”
絕對不能讓區(qū)區(qū)美色誘惑到。
冷靜下來,扶月的眼神又回落到季玉澤臉上,算了,欣賞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這樣說服自己。
又看了一會(huì)兒,同樣昨晚缺乏睡眠的她腦袋慢慢耷拉下來,沒過多久,直接趴下去,就著坐姿睡過去。
兩三秒不到,季玉澤緩緩掀開眼,眸里一片清明。
他先是望著床頂帳幔出神,再望向扶月,放輕動(dòng)作地從榻上下來,再把她抱上去。
季玉澤走到木桌前,拿起她用過的茶杯喝了杯茶。
四周寂靜,他面無表情地將扶月送給自己的木蘭花放房間清水洗一遍,再瓣瓣摘下,送入嘴里。
喉結(jié)上下滾動(dòng),逐一咽了下去。
仿佛吃下去的不是木蘭花,而是扶月。
翌日,老天爺下起了暴雨,還有陣陣狂風(fēng),從早到晚,一直下個(gè)不停。
再一次打亂了他們要外出查案的計(jì)劃。
扶月微微推開房間的窗,雨水狂灑進(jìn)來,風(fēng)吹得她臉發(fā)疼,又忙關(guān)上了。
季玉澤手持一本經(jīng)書坐榻上,慢條斯理道:“今日怕是外出不了了?!?
她有點(diǎn)兒泄氣地坐到他旁邊:“嗯,好像是?!?
這種天氣出去,很容易出意外。
眼瞅著又到晚上了,扶月提議道:“你今晚要下去用食嗎,要不,我讓小二送上來?”
季玉澤合上經(jīng)書:“可以,你若不想在下面用食,我們在房間用?!?
今兒是下暴雨刮風(fēng)沒錯(cuò),但卻悶熱悶熱的,到客棧下面用食更悶熱,話說人多的地方會(huì)比房間熱上不少。
扶月征得他意見,立馬下去喚小二送飯菜上來。
在等待途中,她有些無聊,去玩弄昨日季玉澤送給自己的木蘭花。
木蘭花插在清水中,延緩了凋零。
忽然想起什么,扶月轉(zhuǎn)頭問:“對了,我送給你的那支木蘭花呢,你放哪兒了?一起插在水里罷,這樣不容易凋謝?!?
季玉澤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它不會(huì)凋謝的,月月放心罷?!?
不會(huì)凋謝?
即便是不摘下來的花過了花期也會(huì)凋謝,更別提已摘下的花兒。
她不明白,想問詳細(xì)點(diǎn)兒時(shí),小二敲門:“娘子,您要的飯菜到了,請開下門。”
“好?!?
扶月走過去開門,轉(zhuǎn)身忘了木蘭花一茬。
吃過飯,他們照昨晚那樣要了兩浴桶和水,還是輪流沐浴,她洗完后,無事可干。
干脆倒床。
瞧見被季玉澤隨意放在榻側(cè)的經(jīng)書,趴著的扶月破天荒地主動(dòng)拿起來,翻了幾翻。
看了一刻鐘,她發(fā)現(xiàn)一個(gè)事實(shí)。
――很無趣。
忽然,身后投來一道人影,扶月轉(zhuǎn)頭,對上俊秀青年微微泛著水霧的眼:“玉奴?”
下一秒,他翻身上來:“月月,我難受?!?
扶月拿著經(jīng)書的手一僵,大概意識到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了。
經(jīng)書掉地。
季玉澤吻過扶月尚微濕的青絲,單手解掉她腳踝上的鎖鏈,系一頭在自己蒼白的腳踝,丁零當(dāng)啷、丁零當(dāng)啷。
兩人再一次被鎖在同一條鎖鏈之下,肌膚貼著肌膚。
“月月,我好難受”他喘息聲忽高忽低。
剛系上不久的淡藍(lán)色腰帶墜落,裙擺鋪疊開,不少垂至塌邊,一顫一顫,若柔嫩的楊柳枝條。
薄薄的輕紗隨著冰涼指尖動(dòng)不時(shí)微起波瀾,似幽潭中的水,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