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裳,扶月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游動到哪里,再看向季玉澤所指畫像的位置,心臟快要跳出胸膛。
幸好,心理承受能力日益強大,否則她絕對腿軟得走不動:“你現(xiàn)在,還用人皮作畫?”
語氣沒什么太大的變化了。
人皮季玉澤呼吸有了輕微的波動,手指挪到扶月泛著冷汗的掌心中,無意識地揉捏了幾下。
“沒有,因為自從物色到一張令我心動不已的畫紙時,我覺得用那些尸體做出來的畫紙突然變得不那么好看了?!?
密室有不知隱藏在哪兒的通風(fēng)口,風(fēng)細(xì)細(xì)地吹進(jìn)來,燭火搖曳。
像是恐懼‘免疫力’逐漸發(fā)生作用,雖直覺對方口中的那張心動不已的畫紙有可能是自己,但扶月還是平靜了。
頂多破罐子破摔。
實在不行,素來有仇必報的她一定要把系統(tǒng)引出來,弄死對方,自己再死!
若不是它中途出現(xiàn)說bug,她指不定都攻略成功,回家抱著電腦、手機爽快了。
話說此舉不太現(xiàn)實,系統(tǒng)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任之胡來,但被逼到盡頭,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那張令你心動不已的畫紙,是我嗎?”后面三個字在扶月舌尖里繞了幾圈才說出口。
詭譎的。
聽到這句話從扶月嘴里說出來時,季玉澤呼吸再度凌亂了,從身后緩緩地圈住她,擱置下巴在她肩上,側(cè)過臉看她。
他圈住她的蒼白手腕莫名地冒出點兒淡淡粉色。
扶月垂眸看著,頓時不是滋味,季玉澤反應(yīng)怎么跟預(yù)想的差別那么大。
良久,他才道:“是的,月月猜得沒錯,可我忽然發(fā)現(xiàn),即使不把人的皮剝下來,也是可以作畫的,而且還會更生動?!?
話間一頓,季玉澤親了親她側(cè)臉:“百花之中,我最喜梅花。月月能讓我在你身上畫一幅梅花嗎?”
畫梅花?
原諒思想不純潔的扶月想到了別的地方,臉失控地紅了起來,脫口而出:“不要!”
前晚才在書桌上那樣。
話剛說出口,她就后悔了,不該那么直接的,好歹委婉一點兒。
季玉澤摩挲著扶月放在前面的雙手,兩人皮膚分明貼得很緊,只隔了衣裳,但給他感覺卻又似乎離得很遠(yuǎn)。
仿佛只要稍不注意,她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倒不如做成畫紙來得實在,可是把她帶下來后,又下不了手了,他不知所措了,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加快。
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吞噬著他,要把自己拽進(jìn)七苦海最深處,非得淹死他不可,偏偏無計可施、束手無策。
看了扶月的回答,季玉澤微微一怔,眼神一時沒聚焦,像是疑惑。
“月月不愿意?”
扶月本欲說不愿意的,但猛地想到自己可能曲解了對方的意思,話到嘴邊改成為:“你說的作畫就是用筆在我身體上畫梅花?”
“嗯?!?
他輕飄飄一字鉆進(jìn)她耳畔。
還真的是誤會了季玉澤,下一秒,扶月被自己的唾沫嗆到,連續(xù)咳嗽了好幾聲,要怪就怪她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
季玉澤抬了抬頭,白嫩的臉若有所思,冷不防道:“月月,我們成婚罷,我等不及了?!?
聲線極低,似怕稍微大聲一點就會嚇跑跟前人一般。
扶月冷靜且理智地迎上他略帶探究、試探的目光。成婚自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現(xiàn)階段不可能。
她搖頭,心平氣和道:“玉奴,你聽我說,我是不可能跟你成婚的?!?
不再含糊其詞,扶月明白若再拖下去,給對方無妄的希望,對兩人都不好,既然季玉澤有所察覺,那就趁今日攤開罷。
累了。
她不想再騙人了。
尤其是不想騙他。
至于先前所想的安撫法子,現(xiàn)下看來壓根行不通,再那樣實施,只會適得其反。
對啊,不能一味的只想著安撫,得試探一下季玉澤的底線。
扶月忽然想通了,先坦白一部分,觀摩一下他的態(tài)度,如此一來,總比腳踏兩只船,吃力兩邊不討好好。
或許,季玉澤并沒有自己想象那般在意她,非她不可呢。
轟地一聲,可能是掛繩不結(jié)實,一幅掛在墻上的畫毫無征兆墜地,精美的畫軸多了許多刮痕,攤開的畫上兔子活靈活現(xiàn)。
特別是那雙通紅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
扶月應(yīng)聲看過去,歪打正著地對上那雙兔子眼睛,再看全畫卷上的景色,那是一蔥綠林子,它置身其中,顯得渺小又特別。
畫上還有一看不清容貌的人。
白衣如
雪,發(fā)帶飄落似虛無的霧,他彎著腰,曲腿半蹲著,面對著兔子,骨骼分明的手指隨之動作自然下垂。
兔子踩著他干凈的鞋子,昂著毛絨絨的腦袋,似有感應(yīng)般地靠,不對,看樣子,像是蹭手,而不是簡單的靠。
是小白嗎。
很神奇,她很短時間內(nèi)想起的只有那在季玉澤和小秦口中出現(xiàn)過的小白。
季玉澤遭到拒絕后,眉眼輪廓看似十分柔和,心房傳來一道陌生酥麻、悶澀的感覺,像是要被什么填得滿滿。
溫柔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扶月:“為何?!?
他嗓音詭異的正常。
只,那唇角弧度下拉,笑意悄無聲息地散去。
扶月故意無視心無端漏跳一拍,深呼一口氣,緩緩道:“也許、也許,你可能并不喜歡我,喜歡的只是我的肉體?!?
季玉澤偏了偏頭,干干凈凈的臉上滿含不解,表情自然。
“你的肉體不是你嗎,我喜歡月月,肉體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只要屬于你的,玉奴都喜歡?!?
她不說話,外表看來顯得有點兒冷淡。
緩了一下,他拉著扶月的纖細(xì)手指撫上自己的五官,一寸一寸地游弋,劃到唇邊時,張開微微咬住指尖,牙齒細(xì)細(xì)地纏磨而過,舌尖卷著,輕輕地舔舐。
神情虔誠得像跪拜在菩薩下方祭拜的童子,色情中又有矛盾的不容褻瀆。
指尖傳來一陣濡濕,扶月一個吃驚。
“月月之前不也說過喜歡玉奴這張皮囊嗎,皮囊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只要它能得到你的喜歡,那便是有用處的?!?
暈黃的油燈光勾勒出季玉澤的身形。
他下頜微往下壓,垂眼看她,衣襟略松,細(xì)白的脖頸暴露在空氣外,像可口的白果,泛著清冷的皮膚鍍上一抹溫柔的碎光。
扶月客觀地打量著。
這是要以色侍人嗎。
想到此處,她心下微凜,迅速地抽回手指:“若是我不再喜歡你了呢,這樣的話即使你皮囊再好看,也與我無關(guān)?!?
季玉澤掌心落空,像是陷入了沉思。
好看的皮囊也不能再留住她嗎,一股火燒身、趕也趕不走的失控感蜂擁而來,簡直難以忍受。
遲疑了半秒,他喃喃地問:“那月月現(xiàn)在還喜歡我嗎?”
扶月咽了咽,藏在衣袖下的小手握成拳頭:“如果我回答不喜歡了,你會怎么樣?你會傷害我嗎?”
不太喜歡拐彎抹角的她最終還是將最擔(dān)心的問題問了出來。
季玉澤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彎腰,溫柔地?fù)炱鹉欠嬀?,眼尾下拉,凝視著畫上的兔子,指腹擦過它的腦袋,眼神微露迷惘。
“自然是不會傷害的,只是月月你,可是要拋棄我?”
語調(diào)溫細(xì)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