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一陣一陣地吹來,扶月坐在屋頂上,雙手撐在身后,腿自然地攤開,半瞇著眼看天空,忽然想起大婚那晚。
――她在季玉澤的懷里‘死’去。
口腔內(nèi)的酥糖慢慢地化開,甜味順著喉嚨下去,她指尖輕敲著瓦片,聽著錯落有節(jié)奏的聲音,心神略有恍惚。
若回到現(xiàn)代,系統(tǒng)不再出現(xiàn),也沒有獎勵,那季玉澤的結(jié)局會怎樣,按原著那樣走?
她沒敢繼續(xù)思索下去。
昨日季玉澤有事陪同季明朗外出,說是要過一、兩日再回來,現(xiàn)在蘭竹院只剩下扶月和小秦二人,小秦提著一碟紅豆酥糕到處找她。
“少夫人、少夫人?”
他們是可以通過系統(tǒng)來回穿梭在古代和現(xiàn)代,但總得有恰當?shù)纳矸莶趴梢?所以季玉澤又娶了她一次。
大婚比之前那一場更盛大,還邀了扶正林一家,那日她看到了扶媛,對方如今與原著男主陸然發(fā)展得很好。
也到談婚論嫁那一步了。
對此,她是挺開心的。
扶月低著眼,看著在院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小秦,慢慢曲起雙腿,朝下面喊了一句“我在這兒呢。”
聞聲,小秦松一口氣,抬起頭,心又懸起來,他揚了揚手中的糕點,輕聲道“少夫人,這是新做的紅豆酥糕,您可要下來嘗嘗?”
要說這位少夫人當真是與京城的其他女子不一樣,特別愛飛檐走壁,小秦看著就提心吊膽。
萬一出點兒差池,郎君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可少夫人喜歡做什么,又不是他一介下人能干涉的。
再說,自家郎君寵她寵得很呢。
不過小秦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勸一句“少夫人,上面不安全,您還是先下來罷?!?
“嗯?!狈鲈轮浪趽氖裁?,爽快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虛無的灰塵,鞋底穩(wěn)穩(wěn)地踩著瓦片,熟練原路返回。
在她走下來的過程,小秦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站得那么高,萬一摔下來,肯定得躺一頭半個月。
平日里,他也不敢嘗試翻墻或者爬屋頂?shù)刃袨?,真不曉得少夫人是如何想的,分明瞧著身形單薄單薄的?
待扶月平安落地,小秦趕緊上前,將糕點往她方向抬了抬,道“少夫人,這還熱乎著,您早些吃罷。”
她瞄了一眼擺放得十分整齊的紅豆酥糕,掏出袖子中的帕子擦了擦手,捻起一塊放進嘴里,隨口問一句。
“對了,府里最近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在這兒太無聊了,市面上新出的話本都看了一個遍,古代又沒有電視機、電腦和手機,扶月大多時間除了發(fā)愣還是發(fā)愣。
當然,季玉澤在的時候并不是,她會去‘騷擾’他,而他也很樂意被她‘騷擾’。
但現(xiàn)在他外出,扶月又閑得慌了。
小秦想了想,拍一下腦袋瓜,道“您別說,還真有。扶大人不是與大人交好嗎,他家千金要成婚了,今兒個扶大人親自送帖子過來,可謂是給足大人面子?!?
大人指的是季明朗,而扶大人大概指的是扶正林,他如今只有一個女兒,那便是扶媛。
扶月邊吃著糕點,邊點頭,仿佛是順道地再問“什么時候成婚?”
“大后日?!边@種東西又不是什么機密之事,只要略加打聽,下人都能得知,小秦自然也是知道的。
回答完這個,他又八卦地添一句“是跟大理寺卿陸然陸大人成婚。”
要說這大理寺卿陸然還真是難得一見的京城好郎君,長相俊就暫且勿論了,還運氣忒好,趕巧兒遇上前任大理寺卿落馬,替上去。
小秦由衷佩服他,無論是從哪一方面。
不知不覺,陸然都從大理寺少卿變成了大理寺卿?扶月想著,忍不住吐槽一句,還真是男主標配,一路青云直上。
之前跟扶媛相處的那段期間,扶月是動了真感情的。
現(xiàn)下對方忘了自己,她確實有些難過,見面如陌生人,但也不想錯過扶媛的大婚,能親自去參加最好了。
只是這件事要跟季玉澤說一聲,她要是想去,也得跟他一起去,畢竟扶家邀請的是季府之人。
她雖嫁入了季府,但也不能獨自一人前往。扶月想到這兒,慢慢地咽下口中的糕點,語氣沒什么起伏,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
“嗯嗯,那京城近日有沒有什么活動可以參加?”
活動?
聽到這個詞,小秦撓了撓頭發(fā),試探性地問“少夫人您問的可是京城夫人的賞花會這些?”
扶月點頭如搗蒜,連續(xù)嗯了好幾聲。他回“確實有不少京城夫人曾來邀過少夫人您去參加游園會、賞花會等
等?!?
這種事情一般會發(fā)生在京城大家的夫人身上,她們逮住機會就會組織,一來是為了解悶,二來是為了替自家府里打聽一些消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說到一半,小秦停下了,欲又止、有些為難的模樣。她瞅了他一眼,追問下去“然后呢?”
一陣靜默后,小秦娓娓道“郎君都替您一一拒了?!闭f著,又怕她不高興,時不時偷瞄她的表情一下。
可扶月并沒有不高興,而是淡淡道“那明日有什么賞花會或游園會嗎?”
“巧了不是,明日下午正好有一個賞花會,在御史大夫府邸里舉辦,由御史大夫之子的夫人牽頭,少夫人您可要應(yīng)下此邀?”
一提到御史大夫之子李忠林,她就來氣,但表面不動聲色,平靜道“應(yīng)下罷,反正在府里閑著也是閑著?!?
“是?!毙∏仡h首。
李忠林夫人原是京城一大家的千金,自小嬌生慣養(yǎng),之前邀了扶月幾次都被拒,面子其實也有絲掛不住。
今日見到她,李忠林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就是季家郎君的夫人罷,我可是想見你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
扶月輕挑眉梢,笑笑沒說話。
其他的京城夫人大都是人精,豈會聽不出她的外之意,但她們抱著看戲的態(tài)度,飲著茶嗑著瓜子,冷眼旁觀。
良久沒得到一聲答復,李忠林夫人再次出聲,“你嫁入季府有兩年了罷。”她看了扶月肚子一眼,“還沒有打算要孩子嗎?”
其他人也跟著看過去,多道視線落到扶月的肚子上,她即使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傳聞季家郎君自小體弱多病,前幾年還有大師算出他命不久矣,長得好看是好看,但好看又什么用呢。
先不說很有可能是個短命的,他那方面可不可以也是個問題。
瞧扶月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看來是有心無力,床笫之間難以啟齒,怕是連都不行。她們是這樣想的。
李夫人微頓半秒,又道“別怪我多事,按年紀,我還要喚你一聲妹妹呢。”
她要不要孩子,關(guān)她們屁事啊。
扶月微怔,隨后輕輕一笑,不亢不卑道“據(jù)我所知,李夫人你嫁入李府有四年了罷,也還沒打算要孩子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