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初從織布機下面爬出來，手心托著兩顆崩斷的螺絲釘，沒顧得上擦一下汗，莫笑農(nóng)已經(jīng)趕著過來看，張口問的是：“不是機器老舊的問題？”

有初笑一笑，機器才買了三年怎么可能老舊，但是望著父親臉上的表情，他覺得問題沒有這樣簡單，父親心里藏著事情，而且沒有明說，他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父親，我記得這批機器購置有三年了?！?

“三年零四十五天?！蹦r(nóng)的記性一貫不錯。

有初試探著問道：“中間有請人來修理過沒有？”

“倒是沒有修過，但師傅今天拿了這個給我看?！蹦r(nóng)從旁邊扯出一匹沒有加工完成的白坯布，上面油跡斑斑，顯然已經(jīng)報廢，“師傅的意思是機器老舊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在上海的一家織布廠也出現(xiàn)過相同的問題，結(jié)果重金又請了專家來檢查，說是機器是已經(jīng)用過十來年的舊機器翻新，非但在購置的時候吃大虧，機器的壽命也快見底，而且你知道的，再置辦新機器沒有這么快，廠子必然要停產(chǎn)，后患無窮?！?

有初聽父親說一句，心里冷一分，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表露出來，不知怎么對月筠藏不住的東西，在父親面前，他可以很好的收斂，只是裝作不太在意地說：“機器還是很好的，沒有問題?！比缓罄事曌屓送粕想婇l，機器再次開動起來，莫笑農(nóng)站在旁邊，看著白坯布滾動而出，再沒有其他的問題，這才點點頭，繼續(xù)帶著他往前走，去看染色的地方。

“月筠，你是猜到的，廠子里的機器，從型號到規(guī)模都是我向父親建議的，我查了很多資料，才確定從德國進(jìn)貨，走的是海運，父親當(dāng)時十分信任我，連購置機器的錢，都是經(jīng)由了我的手。”有初神色沉重地將過程告訴她聽，“如果父親懷疑機器的新舊，就是直接懷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