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定的腳步聲,月筠在一堆廢墟中站定腳,腳底下的煙霧將影子徹底淹沒掉,將心里的那一層不安也淹沒掉,她站在風(fēng)里,四周冷冷清清的,再沒有其他的聲響,很清脆的一聲u嚓,是她將手槍的保險給拉開來。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嚴(yán)明波從暗處走出來,沉聲問道,“我以為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蹤,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找到這里,那么只有你。”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嗎?”月筠噙著笑容,笑容甜中帶苦,濃烈的化不開的情感,“但是我錯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只有你自己,別人看到的都是你演出來的,不是真實的你?!?
“你一個人來的?”嚴(yán)明波低下頭,找到口袋中的香煙,叼一根在嘴角,然后點燃了,香煙裊裊,將他臉上的表情掩藏掉七八分,看不真切。
“是,我一個人來的?!?
“你還是這么天真?!眹?yán)明波的笑容多了寫邪氣,叼著煙的樣子,還是她喜歡的樣子,還是她喜歡的人,她卻知道這一次是她錯了,“你都知道了?”
“紙包不住火,你做的那些事情,總會被人知道的?!?
“別人知不知道,我不在乎,我倒是不想你這么快就知道的?!睙熁揖鄢苫野椎囊唤?,掉落在腳邊,他將半截扔在地上,用鞋子碾過,“你是準(zhǔn)備來大義滅親的嗎?”
月筠將握槍的手慢慢舉高,再舉高,仿佛那只手臂承受太多的分量,壓得她根本透不過氣來,終于她將槍口對準(zhǔn)了眼前的男人,這個她心心念念想要和他過一輩子的男人,手指禁不住地發(fā)顫:“是你,是你背叛了大家,我的父親,我的哥哥,都是死在你的手里,是你!”
“我說過,有些真相知道了,只有讓你不快樂,你干嘛要去追根究底的?!眹?yán)明波臉上沒有絲毫的怯意也沒有絲毫的內(nèi)疚,“各為其主,我并沒有做錯,他們是你的親人,你才覺得我做錯了而已?!彼蛑斐?
手,“我對你的心卻是真的,跟我走,將過往的那些都忘記,跟著我走,我會對你好的。”
她咬著嘴唇,沒想到他這樣坦然地就都承認(rèn)下來,原以為他會抵賴,會多少解釋一下,不都是他所為,或者他是被脅迫被要求的,哪怕這些都是借口,都是謊,那么她心里頭大概會好受一些,但是他沒有辯駁,還要她跟著走,跟著弒父殺兄的他,忘記以往的一切走,握槍的手顫得更加厲害,她死命咬住嘴唇,淡淡的血腥氣,大概是把嘴唇給咬破了,用另一只手幫托著,才沒有把手槍掉在地上。
“你殺不來人的,不要自己傷著自己?!彼χ蛩哌^來,低聲喊她的乳名,還和從前一樣,他喊一下,她的睫毛會得微微顫動,像是一雙蝴蝶的翅膀。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再過來?!痹麦奘Э氐卮蠛按蠼衅饋恚ε?,她害怕眼前的男人靠近過來,那么她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力氣都會煙消云散的,天曉得,天曉得,她有多么愛他,可惜都是一出戲。
嚴(yán)明波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依然一步一步向著她走過去,還有七八步而已,他覺得可以打動她的,告訴她,三分真七分假的里面,他的真心都給了她,然后帶著她離開。
月筠已經(jīng)不能控制住眼前的局勢,她的手指往內(nèi)一扣,手槍發(fā)出砰的巨響,準(zhǔn)星偏失,不知道打在哪里,煙霧繚繞中,什么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像是在夢境中那么的不真切。
嚴(yán)明波的身后卻冒出好幾個手下來,以為她真的要動手射殺,毫不留情地對準(zhǔn)她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