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依元載的性子,絕做不到陸銘章這個地步,在他看來,陸銘章就是對趙太后放心不下,余情未了,替人養(yǎng)孩子,不然為何這許多年,他連房妻室也無?
結(jié)果養(yǎng)了頭白眼狼,人家反過來要殺他,他還屁顛屁顛地死心塌地。
元載想起過往,慨然道:“想當(dāng)年,咱們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恣意張揚,阿晏,你就是太過愚忠,這才害了自己,不是我說你,你這人深諳為官之道,唯有一個‘忠’字最致命?!?
謀國如炬,謀身如燭,在他身上得到了映照。
當(dāng)年,陸銘章從陸府離開,在外漂泊幾年,到過羅扶,后來和還是皇子的元載結(jié)識。
彼此互知身份,當(dāng)時只道兄弟情誼,并無其他。
后來陸銘章回了陸家,在大衍官場一路過關(guān)斬將,而元載也順理成章地當(dāng)了親王,后來因為變故,降為郡王。
再后來,元載派人給陸銘章遞信,信件不走驛站,而是由郡王府的人一路到大衍親自送到陸銘章手里。
那信件陸銘章看過后便燒了,信中內(nèi)容無非是元載身為郡王的野心,要做羅扶的皇帝,想讓陸銘章同他聯(lián)手,他亦會助陸銘章得到他想得到的。
結(jié)果可想而知,陸銘章沒有應(yīng)下,并讓傳信人捎回一句極為簡短的話:
亂臣賊子之道,恕不沾染。
同眼下境況再一比照,可嘆可笑。
“想不到,想不到,原來你還不是最狠的,你們那位小皇帝才是?!痹d說道。
也對,陸銘章手握重權(quán),任哪個君王不忌憚,只是未曾想到那般大的孩子,卻有如此狠辣的心性。
陸銘章自是知曉,使團行走的路線是提前規(guī)劃好的,什么時候出發(fā),途中經(jīng)過哪里,又走到何處,這個過程太長,變數(shù)太多,羅扶不可能提前埋伏,只能是他們自己人將消息透出。
背后操控之人,陸銘章一開始只是懷疑,并不確定,直到他們離開那座邊陲小鎮(zhèn),聽聞從大衍傳來的消息……
迎親使團在羅扶境外遇襲,陸銘章幾人從山林走出,最后到了小鎮(zhèn),之后再從小鎮(zhèn)離開,沒過多久,就從大衍傳來使團全軍覆滅的消息。
這么短的時間,消息遞回去都來不及,大衍朝廷卻未卜先知,散出他們死亡的消息,迅速得不符合常理,且是通過詔書的形式,能做到這一步的,只有小皇帝蕭巖。
一直以來,陸銘章將家國放首位,在忠君的同時也渴望權(quán)力,在他看來,擁有更大的實權(quán)才能護(hù)國,才能更好的忠君。
然而,他終是失算了,所有的堅持化成一聲唏噓。
元載見陸銘章不說話,在他面上端詳片刻,操著意味不明的腔子問道:“我皇兄倒是惜才,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效忠于他?”
從陸銘章來此,大多時候都是元載說話,直到這會兒陸銘章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臉上露出冷笑。
“你少來,我若效忠你皇兄,你會見我?”
元載輕松地笑出聲,但說出來的話就不那么中聽了,半是認(rèn)真半是玩笑地說道:“你若效忠我皇兄,我會殺了你?!?
接著不再探話,也不繞彎,開門見山:“怎么樣,要不要合作?你我二人聯(lián)手,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各取所需?!?
陸銘章沒有回答,而是端起元載替他倒的那杯茶,一飲而盡,元載見了,暗暗松下一口氣,知道這是應(yīng)下了。
接下來便是陸銘章開始談條件。
“我的身份以及家眷的身份,不能暴露?!?
“這個自然……”話音剛落,元載瞪大眼,“你還帶了家眷?!你哪兒來的家眷?娶妻了?幾時娶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娶妻還要征得你同意?”陸銘章反問道。
元載呵笑道:“幾時叫我見見?!?
不過就他看來,陸銘章就算娶了妻室,多半也是因著家族施壓,沒多少情愛。
陸銘章沒理會他的話,說道:“至于你皇兄那邊……”
“這個你放心,他那里我來應(yīng)對,至于中間的分寸嘛,就該你自己把握了?!?
陸銘章“嗯”了一聲。
之后兩人又說了些話,陸銘章起身準(zhǔn)備離去,元載站起,攔住他。
“你慌著走做什么?從前你在大衍,心里顧戀趙太后……”元載頓了頓,轉(zhuǎn)口道,“錯了,哥哥我說錯了……”
從前他二人稱兄道弟之時,他因為年長,陸銘章便喚他一聲兄長。
“你都到羅扶了,從另一方面來講,也算得了自由?!痹d說道,“小皇帝對外的詔文是使團往羅扶迎親的路上遇了匪賊,怎么說也是因公殉職,也就不必?fù)?dān)心陸家被清算,那小兒對外還得做樣子,反要厚加賞賜陸家,以示皇恩。”
“所以呢?”陸銘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