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起身,只見徐嬌嬌變了張臉?biāo)频男∨苡先?,脆聲喊:“嬌嬌見過姑母1
“哎?!毙旎屎鬂M面笑容地伸出手,由著徐嬌嬌扶著走上高臺,發(fā)髻上一對金鳳凰步搖在日光下泛著奪目光澤,上來站定,這才對揚手對眾人道:“諸位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是。”眾人規(guī)矩應(yīng)聲,待皇后坐下,才緩緩落座。
跟在徐皇后一起上來的,還有一身著鵝黃裙的姑娘,一蹦一跳地跑到常念和虞妃面前,笑盈盈開口:“虞娘娘好?!?
而后她便一臉憂心地拉住常念胳膊,問:“朝陽妹妹,你可好了?可還咳嗽?可還怕冷?我?guī)Я碎僮犹?,都給你1
常念剛要回話,只聽皇后重重咳嗽一聲,神情有些不耐地先一步開口:“朝華,你朝陽妹妹身子骨弱,小心磕了碰了,你父皇怪罪,快回來,不得胡鬧1
皇后忽然這般語氣說話,先前還其樂融融的氣氛驟然變得微妙起來。
這揣了一兜子糖的姑娘正是徐皇后親生的朝華公主,名喚常嘉,因自幼患了癡傻癥,如今分明已有十七的年歲,卻仍是孩子般,只有五歲的心智。
宮里這兩位公主自是頂頂尊貴,卻是一病一傻,事情說起來有些淵源。
皇后虞妃不和,是不爭的事實,這十幾年來,二人除了互別苗頭,斗的最兇的時候,便是兩位皇子先后出生,虞妃的兒子早皇后的嫡子一步出生,是為長子,很得皇帝寵愛,無形中搶了嫡子的風(fēng)光,皇后想要置虞妃于死地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虞妃外柔內(nèi)剛,進(jìn)退有度,也不是好對付的主兒,生下長子后接連三年都叫皇后吃了癟,期間皇后生了二胎朝華,是女兒身,偏這時,虞妃又有孕了,皇后怎能坐的???
怕只怕虞妃這胎是皇子!日后哪里還有她立足之地?
于是用盡了狠毒手段要迫害虞妃流產(chǎn)。
虞妃懷胎那十月,步步兇險,長子年幼要人照顧,提防皇后對兒子下手的同時,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也要時刻謹(jǐn)慎,終是分身乏術(shù),有疏忽不察的時候,最后孩子雖保住了,卻因先天不足,胎中受毒殘害,落了病根。
這也是朝陽公主病弱的真正緣故。
皇后下手至此,生產(chǎn)后的虞妃如何能善罷甘休,只恨不得狠心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也是這時,兩歲的朝華公主被太醫(yī)診出癡傻癥,宮里漸漸有傳
,說這是皇后自作孽,報應(yīng)還到親生骨肉身上,徐皇后氣得病倒,長春宮也亂了。
虞妃骨子里是良善的人,聽聞此,到底忍不下心對朝華下手了。
此后幾年,許是因為因果報應(yīng)一說,皇后收斂了許多。
虞妃進(jìn)宮是被迫,比誰都想要過安穩(wěn)日子,皇后肯消停,她自然不會主動挑起是非。
可隨著兒女長大成人,婚嫁娶妻,對比顯露出高低,皇后又坐不住了。
兩個皇子勉強相差無幾。
可兩位公主則不同了。
朝華的癡傻是不治之癥,平日很不得皇帝歡喜,倒是朝陽,病弱是病弱,然承了虞妃容貌,越長大越出落的天仙似的,性子又乖巧柔軟,是皇帝最貼心的小棉襖,病重時咳嗽一聲都叫皇帝心疼壞了,恨不得親自替小閨女受這份罪。
如今,西北寧遠(yuǎn)侯與舒家世子同時求娶朝陽,而朝華憨憨傻傻,年過十七還無人問津,縱使有來探口風(fēng)的,也多是不入流的世家,想要攀附皇權(quán)富貴。
因此,明眼的都知曉,皇后一直很不待見朝陽公主。
朝華哪里會懂這些算計,她皺起眉頭,困惑地看著母后,一邊手還給常念塞橘子糖。
常念默默收下橘子糖,低眉垂眸,有幾分局促地道:“多謝姐姐,謝皇后娘娘體恤。”
虞妃握住她的手,溫和對朝華道:“快回去吧?!?
“好?!背A聽話地跑回皇后身邊坐下。皇后冷嗤一聲,心底不大爽快。
小賤人慣是會裝模作樣,皇帝又不在這,演給誰瞧?
皇后巴不得虞妃這時候跟她對上。
偏偏,那女人沉得住氣,要想當(dāng)眾尋她一絲錯處拿捏,簡直堪比登天。
這一小插曲過去,在座眾人眼神微微變了,也有宇文先生收攏派來打探消息的夫人暗暗記下。
好在下面圍場中,鑼鼓敲響,不知誰喊了一聲“你們瞧1,一下子打破了沉寂。
只見東側(cè)山嵐口,參與今日騎射大賽,為皇后生辰助興的的世家公子哥們騎著高頭大馬,陸續(xù)進(jìn)場,馬上英姿,自是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一下子奪走眾人目光。
皇后表情一收,臉上換了大方得體的笑,揚聲道:“來人?!?
話落,便有一嬤嬤走到近前,身后跟了三個宮人,垂頭各自捧了錦盒,在一側(cè)依次站開。
大家不明其意,皇后站起身來,指著這些錦盒,解惑道:“既有大賽,若無頭彩便沒意思了,本宮特挑了這三樣寶貝,一為北海夜明珠,二為南海紅珊瑚,三為金累絲紅寶石步搖,騎射前三者可得,也可贈與今日在座的任一女子?!?
隨著她的話,宮人打開錦盒,那夜明珠紅珊瑚奪目的光彩惹得全場驚嘆聲疊起,皇后拿出手的,自是好東西,尤其那句可贈與任一女子勾人遐思。
參賽的,都是世家公侯的公子,在座的,又是未出閣的小姐公主們,皇后什么時候牽起紅線了?
常念對那些寶貝無甚興趣,便轉(zhuǎn)頭看了看場下,她那日聽父皇口風(fēng),今日寧遠(yuǎn)侯是要來圍場的,上回她陰差陽錯鬧了笑話,依著計劃,今日定要見上他一面不可。
誰知這一看,卻是觸上另一道灼熱的目光,她瞳孔縮了一縮,立時別開臉。
人群中,舒衡著一身月白錦緞袍,手牽韁繩勒住駿馬,回眸看上高臺,不知看到什么,唇角輕揚出一抹笑,公子溫潤如玉,清貴比竹,于人群中格外耀眼。
坐在在常念那個方向的貴女們紛紛紅了臉。
有的甚至不害臊地道:“舒世子定是在瞧本小姐1
有的笑出聲,眼瞧著朝陽公主,話卻是揶揄那女子:“舒世子是在瞧人家的小青梅吧?呀,衣服都是一樣的呢1
常念描得精致的彎月眉一蹙,臉上難得浮現(xiàn)些怒氣,她隨手解了身上的月白披風(fēng),扔廢紙團似的丟給春笙,冷哼:不會說話大可閉嘴!
誰是他的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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