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遠(yuǎn)在京城的老皇帝莫名打了兩個噴嚏,眉心突突直跳,心里頭一個咯噔:莫不是出事了?
虞貴妃拿披風(fēng)過來給他披上,柔聲勸道:“陛下,入冬天冷,龍體要緊,還是早些歇了吧?”
皇帝放下折子,按了按眉心,愁道:“唉,朕實在放心不下西北,此番一次來訪兩國,恐生事端?!?
“難不成陛下還信不過賢婿為人處事的本領(lǐng)?有他把關(guān),您且放寬心吧?!?
虞貴妃幽幽嘆了口氣,“反倒是阿念那孩子叫人憂心,每每寫信回來都是'一切安好',然西北苦寒,她素來體弱多病,也不知如今身子可當(dāng)真是好……”
皇帝最見不得他的虞兒愁眉不展,連忙拍拍她手背寬慰道:“賢婿的為人愛妃還信不過嗎?有他在,想必阿念也被照顧得好好的,莫愁,莫愁!”
虞貴妃笑了笑,難得打趣道:“咱們這會子倒是心有靈犀,夸人都往一處夸,干脆誰也別愁了,且聽西北音信,再作安排?!?
皇帝一想,緊皺的眉心頓時舒展許多。
是了,寧遠(yuǎn)侯可是他的親女婿,大半個常家人,以后寧遠(yuǎn)侯的兒子都得叫他一聲外祖父,于公于私,這員大將都是向著他,都是萬分可靠的。
皇帝不由得再次感慨,當(dāng)初狠心嫁寶貝閨女過去,實乃英明睿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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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就寢時,江恕對常念說了東月此行欲求娶公主一事。
常念怔了一下,恍然想起前世的時候,東月國進(jìn)京參拜,確實提出要娶公主,當(dāng)時她已經(jīng)嫁了,只剩下朝華阿姊,不過徐皇后在位,自然不能讓朝華遠(yuǎn)嫁,于是從世家中選了一位貴女封了公主稱號,嫁去東月國。
可今生因為她重生,局面不一樣了,皇后被禁足,宮內(nèi)是母妃做主,雖然母妃不會苛待朝華,想來也不會忍心讓朝華遠(yuǎn)嫁,可是父皇呢?
父皇的為人,常念十分了解,縱使他疼愛自己,在江山權(quán)勢面前,還是能忍心讓病弱的她遠(yuǎn)嫁西北,何況對于根本不得寵的朝華?
老皇帝對朝華這個癡傻的女兒,是真的不待見,從前看在皇后的面子,多少會問幾句,如今皇后禁足,徐家勢力被壓制,或許連見都極少見了。
思及此,常念開始擔(dān)憂起來。
朝華阿姊待她很好。她離京前,還說要給阿姊帶一個可靠的姐夫回去。
阿姊在等她,可若是等來東月王上的婚事……常念清楚地知道,一旦父皇動了心思,母妃說什么都不管用了。
最穩(wěn)妥的辦法,是在這之前定下阿姊的婚事。
常念慢慢坐起來,認(rèn)真思索京城中還有誰可靠,或許西北的世家公子也成。
江恕從身后抱她躺下來,重新拿溫暖的被子蓋上,“在想什么?”
常念貼著他胸膛默了一下,才道:“侯爺,雖然徐皇后與母妃為敵,待我也多有算計謀害,可是朝華阿姊無辜,很多次都是阿姊莽莽撞撞救的我。宮里那種地方,爾虞我詐,并沒有世人傳的那樣風(fēng)光繁華?!?
話未說破,江恕卻已了然。他摸著她柔軟順滑的長發(fā),道:“明日一早,我派人快馬傳信回宮,至于怎么做,便看母妃了?!?
“好?!背D顡纹鸢雮€身子,語氣認(rèn)真地道:“此事侯爺能及時相告,我心中很感動,就,就……”
后面的話常念沒有說出口,她親了親江恕的眉眼。
可不知怎的,江恕卻是神情古怪地皺了眉。
夫婦一體同心,她的事,就是他的事,這不是他應(yīng)該做的嗎?感動這一說辭,又是什么意思?
常念摸摸他劍鋒一樣凌厲的眉,小聲問:“你怎么了?”
江恕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他沉默半響,臉色不太好,最后只是生硬道:“沒怎么,睡吧?!?
“哦哦?!背D罾蠈嵦上?,握著他的大手玩了玩,又問:“你是不是有心事?。俊?
江恕淡淡道:“沒有?!?
“哦?!背D顩]有多問了,自己在心里琢磨著,許久睡不著。她也沒有放開江恕寬大的手掌,那骨節(jié)分明的十指修長而有力量,掌心和指腹卻或多或少地留下幾道刀劍磨擦的小疤痕,摸起來有些突兀,她拿到
眼前細(xì)細(xì)看了看。
江恕垂著眼睛,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這時候,常念忽然握著他的手靠近鼻子,仔細(xì)嗅了嗅,“怎么是香的???”
溫?zé)岬暮粑鲯咴谥讣猓≈挥X得有些癢。
“香?”他反問。
常念又深深聞了聞,那濃郁的香味撲入鼻間,深入心肺,身子好像變得輕盈蕩漾起來,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她望著那修長的指,幾乎是無意識的,張口輕柔含住,柔軟濕滑的小舌頭舔了舔。
一陣鉆心的酥麻瞬間涌上江恕心頭,他聲音沉了沉:“你在做什么?”
“唔……”常念吮吸著,軟綿綿的嗓音含糊著,聽不清在說什么。
江恕深暗的眼眸望下去,克制地抽回手,然常念不樂意了,一走一留間,指腹攪動滑過,勾動情絲纏綿。
江恕有些抵不住這誘惑,忽的用力抽回手,翻身將人置于身下,想叫人安分些,可那張嬌羞酡紅的小臉映入眼簾,眼神迷蒙,像是含了一汪盈盈春水。
他濕潤的指腹蜷縮起來,倏的明白什么。
是迷情香!
一點點殘留于指尖的芳香,方才悉數(shù)被她嗅進(jìn)了身體!
不及江恕多想,常念已經(jīng)哼哼唧唧地扯開他的寢衣,仰起頭,勾住他脖子,用發(fā)燙的臉頰蹭蹭,又親了親。
不多時,尚未消褪的牙印旁又多了抹暗紅痕跡。
江恕欲起身叫華姑過來的理智,終于化為虛無。
……
常念再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陰沉暗色,帳幔里暖熱如春。她抬抬胳膊,動動身子,又酸又軟,以及那十分的不適,叫她知曉這夜又不知春風(fēng)幾度了??墒撬稽c映像也沒有。
她茫然又無助地仰頭看看,江恕懷抱著她,下巴輕輕抵在她腦袋上,睡得正沉。
常念從未見江恕睡得這樣沉過,那張俊美卻冷冽的臉龐籠著些許少見的柔和,劍眉舒展,像是得到渴求許久而不得的東西,滿足了。
“侯爺?”她輕聲喚。
沒有回答。
慢慢的,天亮了。
常念驚詫于時間竟過得這么快,不一會兒,江恕也醒了。
說明眼下至少是卯時了。
四目相對,平和而恬靜。
江恕俯身吻了吻常念的眼睛,低聲暗啞:“閉眼,再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