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妃取來外裳,親自為他穿上系好,溫柔叮嚀,“王爺別太動氣,世子怕也是一時糊涂?!?
“一時糊涂?”肅王想起他往日的淡漠冷情,心中來氣,“只怕是早鬼迷心竅了,這一次立功回來,還越發(fā)地跋扈,連本王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古話說父子成仇,這話沒說錯,他就把本王當仇人看?!?
肅王妃為他系好披風,眸子低垂,“好了,父子哪里有隔夜仇?好好說就行?!?
肅王揚袍而出,方羅在外頭候命,調(diào)了人手一同前往摘星樓。
肅王親自帶人來,黑影不敢上前阻攔,打了個手勢叫閃電去找世子,閃電忙地從側門跑了出去。
落蠻被拖了出來,全身只著薄衣,身上染血,臉色慘白至奄奄一息,雙腳已經(jīng)沒有力氣站立,只能這樣被拖著行走,痛楚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吞噬。
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痛楚,就這樣被拖到了肅王的面前。
落蠻對肅王的印象幾乎是沒有的,原主嫁過來半年,大概也沒見過肅王幾次。
摘星樓的風燈很黯淡,她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人走來,身上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氣息,漸漸走近,才見那銳利冰冷的眸子里還裹挾著怒氣。
這種威嚴是震懾人的,尤其眉目之間稍稍地一冷,便叫人心頭倏然地發(fā)憷。
眼底除了怒氣之外,還有一種打心里散發(fā)出來的厭棄,讓落蠻看一眼,就有大限將至的感覺鋪天蓋地地襲來。
落蠻掙扎了一下,反而被府兵扭轉(zhuǎn)了手,疼得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見到王爺,還不下跪?”府兵壓著她的肩膀,厲聲喝道。
落蠻咬著牙關忍著痛楚,在府兵的強壓之下,也沒軟下膝蓋,反而是吃著這口痛勁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就那樣站在了肅王的面前,傷口往外滲血,染紅了衣衫,她面容慘白得像鬼魅,眼底卻固執(zhí)異常。
肅親王看著她,便想起凌云閣的事情,心里頭仿佛吞了一只蒼蠅,惡心得很,不屑與她說話,冷冷下令,“拖走,關押起來不許任何人接近?!?
府兵得令,拽住落蠻的手臂便往外拖,落蠻雙腳交叉纏住廊前的欄桿,回頭沖肅親王啞聲大喊,“天花是會傳染,但是并非不能
防控,為何要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平安苑?為何人沒死就要送棺材進去嚇唬他?你既為他取名宇文護,就該護他一聲,他是你親生的兒子啊?!?
肅親王陰沉著臉一不發(fā),眼底跳躍著怒氣。
黑影衛(wèi)看了落蠻一眼,心里卻是暗暗地敬佩,竟然到這地步還能撐住大喊出口,真是夠頑強的。
“放開我!”落蠻奮力掙扎,卻越發(fā)撕痛了傷口,指尖發(fā)痛,但是雙臂被扭住,無法灌注力量,但是這樣的掙扎,卻惹怒了府兵,一腳踹在她的小腿骨上,她愣是咬著牙不松開,死死地纏住欄桿,使得府兵無法拖她走。
“父王!”
就在落蠻無法支撐的時候,摘星樓的門口,傳來了沉沙的嗓音,一道頎長的身影漸漸從暗處走來,站在了肅王的面前,俊逸面容上是平和之色,唯有眼底墨色不辨,沉暗如海。
“父王怎么親自來了?”他問,眸光淡淡地看了落蠻一眼,把她所有的狼狽和掙扎都看在了眼底。
肅親王轉(zhuǎn)身,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怒氣聚攏,面容更生威嚴,“本王若不親自來,能從你摘星樓里把人帶走嗎?你說你護著她做什么?她干的那些事,你也不嫌丟人!”
宇文嘯微微點頭,“兒子不孝,深夜竟勞了父王的大駕?!?
他這般說著,卻忽地伸出手從府兵手中抱起了落蠻便往里走。
也就是抱起的那一瞬間,落蠻的頭一沉,昏了過去,最后殘留的意識,是淡淡的沉水香味道鉆入鼻中,他的懷抱很溫暖。
眾人都驚呆了,眾目睽睽之下,世子公然違抗王爺?shù)拿睿鯛數(shù)拿孀油睦飻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