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半靠在椅子上,眸子細瞇瞧了一眼,“嗯?怎么送回來了?”
秋嬤嬤微笑,“世子妃說,祖制不可違,她不穿?!?
“沒說明白是哀家的懿旨嗎?”太皇太后慢慢地坐直,眸光銳利。
“說了,但世子妃狂妄,說您大不過祖制?!?
“她大膽!”太皇太后冷冷地斥了一句。
秋嬤嬤疊著衣裳,“確實是大膽,放肆!”
太皇太后瞧著那金線浮動的青鸞朝服,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還說了什么?”
“沒多說,生氣地跑了
回去,老祖宗,她脾氣大得很那,看來,咱世子沒少受委屈?!?
太皇太后冷笑,“怎地?有煒就受不得委屈了?女子就不能有脾氣?”
“奴婢哪里是這個意思呢?就是說說罷了,試探了一回,滿意了吧?”秋嬤嬤疊了衣裳便伺候在側(cè),給太皇太后揉著肩膀。
“她若真穿了,哀家也覺得沒什么問題,她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穿得了這身衣裳,要承受什么后果她心里是有數(shù)的,宇文家,需要有承擔的人站出來,若個個都畏首畏尾,這江山就得改姓?!碧侍蟛[起了眼睛,斂住了眼底的光芒。
秋嬤嬤疑惑了,“那您是希望她穿還是希望她不穿???”
太皇太后微微笑了起來,“自然是不穿的好?!?
“您方才不是說希望她穿么?”
“哀家說的是她若穿了也沒什么問題,可眼下還是不要穿的好,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這種人你知道最忌什么嗎?”
“老奴洗耳恭聽?!?
太皇太后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瞧著,神情悠然自得,“最忌狂妄,魯莽,自大,傲慢,她有忠肝義膽,有包天膽量,可若同時不懂得收斂,過于狂妄自大,則成不了大事,如今不穿這身衣裳,可見她是懂得隱忍之道,烈火之人,懂得隱忍,那才是上乘的人才,哀家沒看錯人?!?
她睜開眼睛看著秋嬤嬤,“派人去傳她過來,哀家和她說幾句話。”
“是!”秋嬤嬤出去吩咐了人,又轉(zhuǎn)進來伺候,“該更衣了?!?
一襲明黃鳳袍從屏風上架了下來,鋪天蓋地匝來的明黃貴不可,這是皇帝專屬的明黃,但是,太一祖當年下旨,翼德皇后也可著明黃。
這是當朝頭一份的尊貴,但是滿朝文武,無一人有意見,因為翼德皇后值得這份尊榮,她配得起有余。
明黃鳳袍加身,挽起了凌云髻,帶上紫金寶冠,緩緩起身,竟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儀。
百年忽倏間,滄海桑田,這江山依舊是她打下來的那片江山,但是,腳下所踏,卻不甚安穩(wě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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