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近十息的時間,赤水的手,已是恢復自由。然而,她的臉,卻是黑沉了下來,快速招出一個陣盤,雙手幾下動作后,便見整個小山丘,已是變換了模樣。在三人的周圍,一些荊棘藤迅速從石縫里竄出,蔓延開來,快速成長,朵朵尖刺如花般盛開,根根都有寸許長,張牙五爪,威脅著人們不要靠近。其中一些荊棘藤互相支撐著往更高的地方生長,將本來只有半人高的荊棘叢又增高了倍許,已是高出了三人頭頂數(shù)尺,長長的藤蔓尾直直垂下,隨意緩緩擺動,似乎有著生命一般。赤水的心里,翻涌著一股怒氣,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因姓妖修,敢打她的主意,也得拿出真正事。而紅衣怒神此時方反應過來,終于有所覺悟,看了一眼赤水的臉色,又轉(zhuǎn)目望向那因姓妖修,眼里有著濃濃的責怪。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最多不過耽誤一個月工夫罷了,而因姓妖修這一著,卻是將整個談判推入了僵局,他余光看到的那些荊棘藤蔓,已是將所有出路堵了個嚴實,便是上空,也有一些藤蔓橫枝探出。當然,他們要想突出這些荊棘,并不困難,但他好歹也是化為人形的妖修,法陣的詭異他又怎會不知,估計便是他將這些荊棘全部斬完,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他們妖族,最不耐煩的便是這些東西,當然,并不是沒有妖修精通,只是,他不精通。此時的他,對于赤水,已是刮目相看。不過兩三百年,她已經(jīng)從一個卑微的小爬蟲進化到了這般,可與他一拼。果然,先輩的話是對的,人類雖然壽命不長,卻是最具有潛力的生物。那因姓妖修,眼見周圍荊棘藤蔓生長,知道事情不對,再見到紅衣怒神責怪的眼神,也有一絲后悔,他是一個沉著穩(wěn)重之人,本以為此次偷襲,勝券在握,哪知道,那人類女修竟有這般強度的靈火,竟將他的本體靈絲盡皆燒毀。赤焰族,正是他們的天敵,此行,他本不欲來,卻是被那紅衣怒神查到了行蹤,一番威脅之下,不得不來。當他看到這人類女修的血契圖案時,心里就是一動,興奮頓起,有這樣特殊的血契給他研究,他又怎么會放過?然而,那人類女修甚是謹慎,他好話說盡,居然也沒有同意,反而欲一走了之。他一下心急,便出了手。他那里又能想到,區(qū)區(qū)一個讓他們妖族瞧不起的人類女修,竟也有這種能將他本體靈絲燒毀的靈火。偷襲未成,現(xiàn)在,那人類女修所有的怒氣,都往他襲來,危機感頓起。他望向紅衣怒神,牽強道:“這女子怕是想趁機逃離,道友就不怕錯過此次,以后再無機會?”盡管赤水進步快速,但紅衣怒神修為比起赤水,仍是要高出一個層次,又怎會懼?他也聽出,這因姓妖修的意思,是想讓他們二人聯(lián)合,將赤水拿下。他也有些動心,此事糾結(jié)了數(shù)百年,雖然對于他們妖族來說不值一提,但他也有些煩了,能盡早解決,自是最好。只是,他看了看赤水的眉心,小白不知何故,竟至現(xiàn)在,仍沒有現(xiàn)身。他略一思量,小白得到傳承記憶,是他們赤焰族的希
望,又怎能讓它一直與這人類女修一起,自是早些解除血契為好。他與因姓妖修對視了一眼,瞬間便達成共識。他們的舉動,沒有逃過赤水的視線,赤水心下一沉,知道今日會是一場大戰(zhàn),迅速祭出金刺球法寶,心里卻是在權(quán)衡,有法陣的輔助,她尚能周旋一段時間,若是不能速戰(zhàn)速決,那么,便要及早做好撤離的打算。雖然妖修并沒有什么契約獸幫助,但其身體的強橫,也不容小窺,且紅衣怒神修為比她要高一個層次,赤水自是不敢怠慢,在祭出法寶的同時,一揮衣袖,欲將一叢荊棘林移到中間,掩去她的身影。驀地,赤水眉心一熱,小白竟是在這個時候出來,讓本欲開打的三人生生又止住了動作,齊齊望向它。小白背對著赤水,懸停在空中,沖著它爹搖了搖頭。紅衣怒神一怔,待理解了小白的意思,臉上又是一怒,“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你也能逃離契約的束縛,怎么可以輕易放棄?”小白竟是用人類的語,答道:“孩兒知道,解除血契,并不急于一時,她現(xiàn)在修為精進,壽命延至千余年,我們有的是時間?!背嗨劊行@詫,小白竟是這樣的態(tài)度,她以前從來不知。那紅衣怒神也是一驚,反駁道:“就算她壽命增至上千年又如何?比起我們妖族,仍是不值一提,你可知道,為父找了數(shù)百年,也才只找到這么一個對血契尚有些研究的修士,錯過了這一次,以后后悔便晚矣!”小白思慮了片刻,掃了那因姓妖修一眼,“可是,他并無把握,若是牽連到孩兒,那才是悔之晚矣!”“怎么會?”紅衣怒神不信,“剛才我們的談話你也聽到了,他保證不會損及你,況且,有為父在此,你只管放心便是?!毙“椎溃骸霸谒闯晒獬踔?,我與她便是一體,損及她,便會害及我,怎會有意外?”那因姓妖修聞,急急反駁道:“絕對不會,在下祖上一直致力于讓族人擺脫人類血契的束縛,得妖界眾修士的尊敬,你的安全在下可以保證無礙?!薄敖z蛛族因家?”小白望向那因姓妖修的目光帶著點點冷意,“略有耳聞。因家是精通于血契沒錯,但是,我和她的安全,都要保證,你能做得到么?”那因姓妖修一怔,用妖族語答道:“不過是一個人類女子罷了,便是死了又何妨?最主要的,是你能恢復自由不是嗎?”紅衣怒神聽到小白的話,本也有些疑慮,現(xiàn)在再聽因姓妖修的話,也覺得有理。赤水聽不懂,雖心里有猜測,也并未表露。小白眼里冷意更甚,“便是自由了又怎么樣?不一樣要繼續(xù)修行?若是因此背上她的性命,我絕對不會同意。”聽到此話,赤水便了然,原來,之前所說的什么會失去意識之類的話,都是哄騙她的,已是危及到她的性命了么?人妖兩族本就對立,每每相遇,必會拼個你死我活。對于他們妖族來說,能解除血契便可,哪還會在意區(qū)區(qū)一個人類的性命?她的心里,涌起一絲暖意,有小白這一番話,也不枉她以前因它而受了不少的苦。
紅衣怒神聞,卻是慍怒,頭一次沖小白喝道:“不過一只小爬蟲,你就這般婦人之仁,怎可成事?先莫說人類壽命短暫,便是她能力有限,若有個閃失,你便要一起陪葬,你就甘心如此?你將為父置于何地?將我們赤焰族置于何地?”赤水聞,望向小白的背影,雖然此時它的身形并沒有變大,給她一種它并沒有成長的錯覺,但她知道,它也有它自己的責任,不可能一直跟在她身邊。小白沉吟了一下,解釋道:“父親,你只看到了血契不好的一面,孩兒現(xiàn)在修為尚低,這血契,恰恰可以保護好孩兒。有了血契的保護,孩兒便是受再重的傷,也能復原,不用操心這些,孩兒便可安心修煉,精進修為?!薄澳憔蜑榱诉@個?”紅衣怒神很是不能理解,“等你解除了血契,回到赤焰族,還怕我們眾多族人,保護不了你?”小白搖搖頭,“孩兒并非貪生怕死,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并非父親想像的那般,于孩兒也有一定的好處,實在是不用急于一時,冒如此大的風險?!奔t衣怒神深吸了一口氣,數(shù)息后才道:“那你欲如何?”“先暫且如此?!毙“壮聊艘幌拢值溃骸案赣H,此事你便不用管了,孩兒已長大,自會處理?!薄霸趺刺幚恚俊奔t衣怒神一點都不信?!八苍谡乙幻麜庋醯娜祟愋奘?,若是能找到,便有望了?!毙“字钡竭@時,才淡淡往赤水的位置掃了一眼?!八坎恍?,人類修士,為父信不過。”紅衣怒神臉色略緊,語氣甚是堅定?!昂摺!背嗨尺^那因姓妖修,他找的妖修,她更信不過?!案赣H放心,孩兒自有分寸?!毙“姿剖遣挥嗾f,一句話將此話題完結(jié)。紅衣怒神盯了小白半晌,張了張口,欲又止,小白明知他還欲勸說,卻表情平靜,不再多。直到這時,紅衣怒神似才死心,狠狠瞪了赤水一眼,又望了望周圍的荊棘叢。赤水會意,衣袖揮過,在他們后方,比人高的荊棘叢迅速往兩邊避開,讓出一條約尺許寬的小路出來。那紅衣怒神強忍住怒意,再度瞪了赤水一眼,衣袖一甩,便率先往那條小路行去。身影極是瀟灑,如果不去聽那不時傳來荊棘刺劃破衣衫的“嘶嘶”聲響的話。小白目光轉(zhuǎn)向那因姓妖修,“你還不走?”那因姓妖修眼里再度露出一絲不甘,臉色陰沉,知道機會已是錯過,便轉(zhuǎn)身隨那紅衣怒神而去?!八凰弧甭曧懺俣葌鱽?,赤水抿嘴一笑,她就是故意的。小白轉(zhuǎn)過頭來,看到赤水臉上的笑意,沒好氣道:“你別得意,我只是不想欠你的,到時候找到了那元氏真人,立即解除血契。”“是,是,我知道?!背嗨套》籽鄣臎_動,連連點頭,它這算是口是心非嗎?小白看到赤水的表情,似是惱羞成怒,身影一頓,消失在赤水眉心。赤水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心里同時松了一口氣,能如此輕易解決了紅衣怒神的事,是她以前怎么也沒有想到的。她將法陣法寶收起,戴上臉譜,感應了一下簡的位置,便往遠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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