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無家(二下)不待李建成等人去遠(yuǎn),劉弘基和李旭立即命令剩余的弟兄們拉著馬匹躲進了樹林。選擇留下來去泊跽馕y模際前焉樂彌韌獾暮煤?;淃z牖膊揮梅匣白鍪裁垂畝k訝舜致員喑閃巳雎茫糲亂桓齠擁芐衷諏腫鈾鬧芫洌緩蠡踴郵鄭釔溆噯巳チ種行情知自己這次八成將一去不回,大伙心里反而變得踏實了些。不一會兒,樹林中就響起了低低的鼾聲。劉弘基和李旭不敢睡,抱著兵器沿樹林外圍巡邏。走了片刻,劉弘基放慢腳步,歉意地說道:“拉著你來遼東,本想送一場富貴給你。誰料到,反把你送到馬砦水邊上來了……”“劉大哥何出此,說實話,我當(dāng)年最大志愿不過是在地方混個戶槽,能混上校尉,嘿嘿…..”李旭指指頭上的鐵盔,坦誠地拿自己開起了玩笑,“早已經(jīng)喜歡瘋了,即便真的戰(zhàn)死沙場,這輩子也算沒辱沒祖宗!”“看你那點志向!”劉弘基側(cè)身砸了李旭一拳,笑罵:“我要是你,怎么也得當(dāng)了將軍再想戰(zhàn)死!”二人相視而笑,都覺得心情好生輕松。彼此之間仿佛又回到了攜手自草原往回闖的那幾天,除了友情外,不見一絲塵雜?!皠⒋蟾缙缴鞠蚴鞘裁?大將軍么,還是冠軍侯?”李旭笑夠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追問?!爱?dāng)個地方刺史,就像家父那樣!”劉弘基低聲回答,“家父生前不斂財,結(jié)果他故去后,母親和我受盡人家白眼。以前的親戚、好友突然間都遠(yuǎn)了,好像我剛剛?cè)玖宋烈甙悖 闭f到這,他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所以,我就立志這輩子一定要做到刺史,郡守,讓母親不再受人白眼,將來我要是有了兒子,也不再受人欺負(fù)!”“劉大哥沒兒子么?”李旭驚詫地問。與劉弘基交往這么久,他一直沒關(guān)心對方有無家室。此刻聽對方提到了兒女,猛然意識到了劉弘基已經(jīng)三十多歲!這個年齡尚無子嗣的人非但在自己的故鄉(xiāng)不多見,翻遍整個大隋也找不出幾個來!“我雖然有個右勛侍的虛爵,卻沒有官俸。連飯都快吃不起的人,誰家女兒肯嫁!”劉弘基苦笑著搖頭。“若是我們能活著回去,說不定朝廷會再升大哥的官!”李旭笑著說道,眼中又閃出了幾分對未來的憧憬。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劉弘基卻帶著三百多人逆流而上。以自己的眼光來看,這樣的官才是大隋棟梁,皇帝陛下應(yīng)該能賞識?!叭f大軍皆潰,皇上無論如何也不能獎賞咱們幾個小兵的功勞。否則,那些大將軍們臉上會很難堪。所以,咱們這趟做得是絕對地虧本買賣,除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外,不會有太多的人記得!”劉弘基再次搖頭,否定了李旭的盲目樂觀?!澳堑挂彩?!”李旭換上一幅沮喪的面孔,抬腿
踢飛了一根枯樹枝,“不過救一個是一個,那些人在乎!”劉弘基詫異地側(cè)過頭,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這位比自己年齡小了一半的小兄弟說話居然甚有禪機,“對,活下來的人會記得!”他笑著說道,突然,眼中精光四射,警覺地把手按到了刀柄上?!坝腥?!”李旭也聽到了樹林外傳來的馬蹄聲,前沖數(shù)步,抱著彎刀藏在了林地邊緣的樹毛子后。不遠(yuǎn)處,五匹駿馬飛奔而來,當(dāng)先一個身材單弱,幾乎騎不穩(wěn)戰(zhàn)馬,雙臂卻死死地抱住了戰(zhàn)馬的脖頸?!笆怯钗氖考?,還有王元通、老齊,他們怎么又跑回來了?”劉弘基松開刀柄,有些不高興地嘀咕。如果此刻附近有敵軍出現(xiàn),宇文士及等人肯定要被人活捉。隱藏在林中的護糧壯士,也會因為他們的魯莽而暴露。但此刻不是責(zé)怪他們的時候,先弄清李建成等人是否遇到麻煩才是第一要務(wù)?!袄罟記]遇到麻煩,俺老齊覺得,大伙酒天天一起喝,肉天天一起吃。你們?nèi)ズ腿似疵?,老齊不跟著,有點不仗義!”齊破凝見到李旭,陪了個笑臉,低聲解釋。“子嬰那么窩囊的一個人,都提著刀子上去了。俺老王回了頭,將來大伙再聚到一起,你們還不都把我壓到舌頭底下去。這買賣,俺老王覺得有點虧!”王元通跳下馬,嬉皮笑臉地嚷嚷。“小聲些的,弟兄們在休息!”劉弘基低聲呵斥,接過兩位朋友的馬韁繩,心中熱流涌動。“宇文家的窩囊廢不跟你們套交情!”宇文士及被宇文仲和另一個侍衛(wèi)攙扶下馬,一邊喘息,一邊吐出分了叉的舌頭?!坝钗募业母C囊廢算了算,向前殺活著的幾率好像更大些。一旦把被困的弟兄們救出來,咱們這邊就有了三千多人。三千多人一起向西走,肯定比四百多人更安全!”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再跟宇文士及斗什么口舌之利。李旭大度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進入樹林深處,從馱馬上找來塊氈子,遞給宇文家的人,示意他們?nèi)齻€先躺下休息。宇文士及卻不打算放過劉、李二人,身體剛歪著倒下,立刻用胳膊支撐起半個腦袋來,低聲向李旭追問:“兩位不怕死的將軍可有了破敵之策?別告訴我你們騙了三百多弟兄們跟著,就是為了讓他們撲上去當(dāng)千秋雄鬼吧!”“劉某正為此事煩惱,若泊跽娜酥牢業(yè)壤叢嚼鎘ν夂希幢爻宀黃聘呔淅鋈說奈ЮА?裳巰濾拇x際塹芯翟諛閹徒惶蹕13??圎z牖傲斯笆鄭蛻賾Αk淙歡雜釵募業(yè)娜艘恢庇∠蟛患眩釵氖考澳芊禱乩春痛蠡锿菜潰夥縈縷丫昧慫淖鵓礎(chǔ)“泊跽銼叩娜擻植皇巧底櫻蕉玻悄訓(xùn)闌箍鮮執(zhí)忻??”逾O氖考靶α誦Γ絳涑叭確懟聞此,李旭不由得心中一喜,蹲下身體,低聲追問:“駙馬督尉是說,只要
我等把聲勢做大,里邊的人自己就會沖出來!”“他們現(xiàn)在是待宰羔羊,有任何機會都要向外蹦一蹦。至于如何把聲勢作大,想必難不住你們兩個萬夫不當(dāng)?shù)挠聦?!”“請駙馬督尉不吝賜教!”劉弘基端端正正地給宇文士及行了個軍禮,追問。宇文士及說話難聽,行徑怪僻,但在其不考慮家族利益的時候,頭腦卻是世家子弟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他這樣說,肯定是已經(jīng)想到了破敵之策,為了弟兄們的安全,劉弘基不吝再受對方多少冷冷語。“你們二人不是最擅長放火么?當(dāng)年怎么燒的突厥大營,今晚繼續(xù)燒就是。這點花樣,難道還用我來教你!”宇文士及用純白的眼球掃了劉弘基一眼,不屑地數(shù)落道?!胺呕穑繜回嗜??”李旭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本能地就去摸刀柄??纯从钗氖考澳堑靡庋笱蟮哪?,瞬間明白對方?jīng)]有惡意?!按擞嬌趺睿 眲⒑牖屠钚裱杆俳粨Q了一下眼光,都從對方心中讀到了“佩服”二字。眼下樹林里只有三百多名弟兄,運糧的馬匹卻還剩下近千匹。如果讓驚馬去踏營,肯定比人去踏效果大。并且在黑暗之中,火光最為明顯。只要敵營中的火光燒起來,困在泊跽牡芐置羌詞狗從u儷俁郟倉勞晃y幕岬攪恕想到這,二人同時躬身,向宇文士及再次行禮:“多謝駙馬督尉指點!”“你們能多救些人回來,我的安全保障也多些!咱們不該不欠!”宇文士及臉?biāo)崴岬?,皺著眉頭回答。盡管他仍然是一幅令人討厭的模樣,劉弘基和李旭對眼前這個世家子弟的印象卻不由自主好了許多。二人旋即以樹枝為筆,當(dāng)著對方的面在地上詳細(xì)規(guī)劃起偷襲敵營的步驟。待把一切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抬起頭,向?qū)τ钗氖考白稍兊溃骸岸轿敬笕?,您覺得這樣安排可行么?”“殺人放火的勾當(dāng),你們比我在行!”宇文士及翻了翻眼皮,繼續(xù)用舌頭噴射“毒液”。“駙馬督尉過獎,此火是為大隋所放,只求破敵,不必在乎身后聲名!”劉弘基笑了笑,鄭重地回答?!澳銈冸y道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們在突厥放火,偷人家戰(zhàn)馬的惡行么?”宇文士及見攻擊不動劉弘基,換了個話題,得意地問?!把巯戮嗵旌谏性?,督尉大人如果愿意說,劉某洗耳恭聽。如果不愿意說,劉某怎敢勉強督尉大人!”劉弘基再次拱手,以禮貌當(dāng)作最佳防守利器?!跋麓谓o皇上獻馬,記得別獻人家的一等良駒。有幾個品種,突厥人是從來不賣的,除非你用刀子付錢?!庇钗氖考胺畔率直郏酥绷松眢w,酸溜溜地說道?!斑€有,騎黑馬的那個小子,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胯下坐騎是特勒驃,突厥王族的專騎!”說罷,也不理會二人的尷尬,“毒蛇”閉上眼睛,輕輕地打起了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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