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
嬤嬤拿了件藕荷色繡有纏枝蓮紋的披風(fēng)來。
世子妃立即抿唇夸道:“這個(gè)色正襯母親,蓮紋高潔,也與母親極相配?!?
聽聽,這才是正兒八經(jīng)夸人的話??低蹂嫔造V,但轉(zhuǎn)瞬又沉了下來。
“拿下去吧?!?
嬤嬤忙問:“王妃覺得這件不好?”
康王妃咬牙:“不是不好,是不妥。揀些素淡的來吧,今日這頭冠也不戴了?!?
一時(shí)眾人都極詫異。
女兒傅瀟更是出聲道:“那怎么行?今日皇宮擺宴,母親豈能素淡著去?”
康王妃只能道:“你弟弟病得厲害,做母親的怎好盛裝?”
傅瀟更驚得說不出話。
傅翊又不是今日才病的。
康王聞聲倒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這樣想很好。”他吩咐下人:“聽王妃的,去換一件來?!?
這一折騰,時(shí)間也不早了。
等坐上了馬車,康王妃打起簾子道:“先去郡王府?!?
眾人頓時(shí)又覺驚訝。
康王妃大度道:“傅翊的妻子也要進(jìn)宮,將她一并接上吧?!?
世子妃與傅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底窺見了驚訝之色。
康王妃放下簾子,拿捏起慈母口吻:“這武寧侯府近年頗不受待見,教出的女兒也很是愚笨。怕她入宮惹出笑話,反丟了你弟弟的面子,我才想著要你二人照拂她些?!?
做兒媳的和做女兒的,長期侍奉在康王妃身邊,豈會不了解她的性情?一聽她這樣說,便明白了……康王妃很是看不上這個(gè)郡王妃。
傅瀟當(dāng)先道:“母親放心,我一定盯緊了她。”
這番表完了態(tài),等馬車停在郡王府門口一問。
“郡王妃已經(jīng)先行往皇宮去了。”
康王妃:“……”
“沒規(guī)矩!”康王妃氣得罵了一句。
倒像熱臉貼了冷屁股。傅瀟心道。不過母親也是,該提前遣個(gè)人來通知一聲才是!
康王妃心底憋著不快,以致一路上康王府的馬車?yán)?,都沒了昔日的歡聲笑語。
一直等到皇城前,康王妃才冷冷道了一句:“今日可沒有一個(gè)是她相熟的人,她先到一步,我瞧她怎么辦?”
……
程念影此時(shí)抬起臉,心頭帶著一絲對皇宮的敬畏與驚嘆。
她一路向前,也不嫌累,漸漸越過了不少人去。
“那是誰?”
“不知,從前沒怎么見過?!?
他們打量著程念影,而程念影也不怕被打量。
宮人引著她,一路穿花拂柳,不知越過幾道宮門,終于抵至了御花園外。
今日的宴就擺在其中。
“郡王妃且等一等。”引路的宮人突然頓住腳步。
程念影斂起打量的目光,將方才記下的皇宮路線圖緩緩消化。
這時(shí)一行人從另一廂走來。
為首的是兩名身著錦衣的男子。二人身高相當(dāng),只是一個(gè)魁梧些,一個(gè)削瘦些??嗾哳^戴紫金冠,削瘦者頭戴白玉冠。
二人俱都生得英俊不凡。
“見過梁王殿下,睿王殿下?!睂m人福身。
來了。
皇帝的兒子。
程念影的目光一掠而過,而后微微低頭,淺淺一福身。
她身后的鄒媽媽呼吸聲都粗了粗,但好在并非笨人,沒有在此時(shí)慌亂出錯(cuò),跟著也行了禮。
“她是誰?”魁梧男子問。
另一個(gè)有些寡,似乎對程念影也沒什么興趣,便只靜靜立著。
宮人躬身道:“回梁王殿下的話,這是丹朔郡王府上的郡王妃?!?
這下程念影知道了,魁梧者是梁王,削瘦者是睿王。
“哦,原來是傅翊的妻子。父皇說要為他沖喜,還真給他娶了個(gè)妻子。但本王看沒什么用啊,又吐血了吧?!绷和醯恼Z氣一變。
睿王這才開了口,勸慰道:“大哥,郡王是為救陛下而傷,怎可如此惡語相向?若讓陛下聽見,又要罰大哥?!?
程念影發(fā)覺到了怪異之處。
梁王管皇帝叫“父皇”,而睿王管皇帝叫“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