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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翊出來后,并未急著往那邊去。
他的郡王妃,油鹽不進。
他該如何待她?
如何處置她?
那念頭,來回從腦海中盤旋。
自從成年后,傅翊便再沒有過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但今日就是遲遲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算了。
干脆處置了武寧侯府吧。
她不想做郡王妃,那便不要做。
傅翊不知不覺地叩緊了牙關(guān),直到一聲怯怯的女聲喚住他:“郡王?”
傅翊身邊的人立即將那女子一攔:“站?。 ?
女子只好停住,柔聲道:“見過郡王,我是玉容的好友啊……”
傅翊分了點目光給她:“周云芙?”
周云芙喜不自禁:“正是,正是,郡王記得我?”
“周姑娘還不進去?”
“我有話想和郡王說。”
周云芙這些日子是氣病的,眼看太子沒了,昭寧公主也沒工夫搭理她了。
今日入宮赴宴,偶見郡王妃都是坐軟轎的待遇,她心中再也按不住了。
不等傅翊拒絕,她大聲道:“我有個很重要的秘密要告訴郡王!”
傅翊用力捏了捏指尖,眼底的陰翳之色被藏得很好。
“過來,說吧?!?
周云芙被放到了面前,她湊近些,好叫傅翊聞見自己身上的氣味。
緊跟著強壓著心情,苦起臉,用極低的聲音道:“我實在不想郡王這樣被蒙在鼓里,這對郡王何其不公……”
“玉容她,她其實在進郡王府之前,有一個情夫?!?
周云芙說完,極其期待地等了會兒。
但什么聲音也沒有。
是太生氣了吧?是吧。
周云芙抬頭去看。
傅翊氣笑了。
周云芙看著他的笑有些愣神。
這是……不信嗎?
“我知道了?!备雕吹纳袂楹芸鞖w于了一片平淡。
他越過周云芙往前走去,一邊低聲交代了身邊的人一句話。
說的是什么話,周云芙聽不清。
只是在傅翊走遠的時候,一個人朝周云芙走來:“請。”
周云芙想了想,也是,這樣的秘密,肯定要私底下細細問的。
她立即跟著走了。
周云芙就這樣被領(lǐng)著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周云芙感覺到了不對勁:“這是……這是去哪里啊?”
身邊的人一聲不吭。
周云芙忍不住害怕起來:“郡王是不信我的話嗎?我……”
“噓,閉嘴。”
周云芙掐緊了手指。憑什么啊!憑什么郡王那么寵愛這樣一個女人,竟然不信她的話!
*
壽宴仍未開始。
昭寧將一套宮人的衣衫遞了過去:“來,換吧?!?
對面的人卻頓住,道:“不必換?!?
“不必?”
這對話就進行到這里,一陣緊密的腳步聲近了。
門外的人道:“將門都打開!”
隨即有手下應(yīng)和:“是!”
然后一扇扇門被踹開。
咚。
咚。
一聲比一聲更近。
一聲比一聲更具壓迫感。
昭寧公主趕緊走過去打開了他們這扇門,拿出公主的架勢問:“大膽!本宮在此,豈敢冒犯?”
“臣等也是奉命行事?!?
“奉的誰的命?”
這邊對峙了沒一會兒,吳巡先到了。
他抬頭看向郡王妃:“您要到哪里去?”
“我只是與昭寧公主在此地說說話?!?
吳巡無奈搖頭:“何必呢?何必鬧到這一步呢?”
“……”
“還不肯認?梁王的謀劃怎么瞞得過主子?主子馬上也到了。”
傅翊遲兩步進門。
他先看著昭寧公主,輕描淡寫道了聲“冒犯”,而后越過她,朝里走去。
昭寧公主緊張地掐住了手指。
不是別的,她怕傅翊因此而對她產(chǎn)生惡感。
角落里,有人低低喚了一聲:“主子?!?
吳巡“啊”了一聲:“木荷?”
木荷神色復(fù)雜。她如今跟著昭寧公主了……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丹朔郡王。
可丹朔郡王的目光,便是連半點也不肯分給她。
從他進門,他就這樣,一直地,一直地,只注視著郡王妃。
“準備換這身衣裳走?”傅翊捏起衣領(lǐng)一角。
他笑了下:“我實在有些生氣?!?
“郡王生的哪門子氣?”對方伸出手來抓他的腕子,似是安撫之態(tài)。
就在碰上去的時候。
傅翊瞇起眼,一下將她甩開:“不對?!?
吳巡:“什么?”
“將那個丫鬟帶上來?!?
吳巡一頭霧水地照辦。
傅翊立即伸手摸到對方臉上。
這一幕看得昭寧公主和木荷都咬緊了牙。
但下一刻。
那張臉皮竟然輕而易舉地撕了下來。
“??!”周圍的人忍不住驚呼。
那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這個人,不是她,也不是秦玉容。
吳巡傻了眼:“這、這誰???”
傅翊轉(zhuǎn)頭再重新看向身邊的郡王妃。
這個人……亦不是她。
傅翊環(huán)視一圈兒。
數(shù)張面孔,熟悉的,陌生的,……似乎再找不出一絲屬于那個少女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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