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端詳她片刻,覺得皇宮中難得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花,倒也沒那么干凈。
他心頭窩火,干脆甩袖走了。
*
程念影并不知曉還有人惦記著自己。
她承下了殷恒所托,與之一同上了路。正巧,二人要去的地方也相同。
眼下沒了追殺的威脅,殷恒便問她:“姑娘送鏢也是到蔚陽?”
“嗯。”說是不做殺手了,但那些習(xí)慣還在骨子里?!獙ν獠徽f實(shí)話。
程念影呆了下。心道不知何時(shí)才有能大方示人,什么也不怕那一日呢?
“姑娘總是一人送鏢?”殷恒又問。
“嗯啊?!币蝗藲⑷耍菜阋蝗?。
書童在后面伸長脖子。
心道難得有見了咱大人,別說臉紅了,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的。
殷恒心下其實(shí)也覺得難得。
這姑娘好利落,又很聰明,也不似往日世交家中的閨閣女孩兒……叫他與她呆在一處,自在得緊。
這時(shí)一聲悶悶的痛呼傳來。
那是先前追殺殷恒的人,他被綁在馬背上,悠悠轉(zhuǎn)醒,喉中嗚嗚,別的聲音發(fā)不出來,只看得出很憤怒。
程念影這才主動(dòng)問了殷恒一句:“你們怎么不殺他?”
“我看他年紀(jì)也只有十三四歲,何故被派來做這樣危險(xiǎn)的事,總要問清楚吧。”
程念影微微怔住。
若她從前也能遇到這樣的好人就好了……
殷恒緊跟著敏銳地發(fā)現(xiàn),少女看自己似乎更順眼了些。
而不再排斥自己御京大族出身的身份了。
“跟我進(jìn)城?!背棠钣爸噶酥盖胺?。
殷恒:“我?”
“嗯,要買些傷藥?!?
“是是?!?
書童則被留了下來看管“俘虜”。
城中熱鬧,街市上隨處可見小攤販。
殷恒看了看路邊的攤子,又跟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程念影。程念影的頭發(fā)還散著。
“你先前將發(fā)帶解下來綁在手上,就是為了接箭?”
“嗯,這樣才能抓得住,也不容易傷手心?!?
殷恒駐足:“要不再買一條新的吧。”
離了郡王府,也沒那么多錢花,手里的得攢著。程念影當(dāng)下?lián)u頭:“這條洗洗還能用。”
殷恒彎下腰,從攤子上撿起一根發(fā)帶來:“我買給姑娘?!彼D了頓,忙又道:“并非是其它意思,只是多謝姑娘伸以援手……”
程念影歪了歪頭,想起了傅翊給自己買的那根銅簪。那東西不怎么值錢,也不顯眼,她就帶走了。
她摸了摸腰間的小荷包。
那東西塞在里頭,硌手。
她將簪子掏出來,將頭發(fā)一盤……奈何頭發(fā)太多,很快又滑了下來。盤都盤不住。
她這才不客氣,不等殷恒再勸說,直接將他揀起的那根抽走,三兩下扎好。
殷恒不免又頓了頓。真是……真是爽利啊。
買完傷藥,補(bǔ)充了食物,二人便回去了。
追殺之人臉上的傷是程念影拿著箭捅出來的,顯得很是猙獰,書童看了都打抖。
于是程念影上手,扳住他的臉給他涂藥。
這十三四的少年疼得渾身戰(zhàn)栗,看著程念影的目光都帶了一絲驚恐。
書童暗暗嘀咕:“太猛了,太猛了。”
殷恒坐在一旁,一邊看著程念影的動(dòng)作,心下也驚嘆得厲害,一邊又將昨日搜出來那密信,仔細(xì)翻看。
程念影涂完藥回轉(zhuǎn)身過來,瞥見他手中的信紙。
殷恒注意到她的目光,無奈道:“這上面除了我的畫像,什么也沒有……”
程念影:“丹州墨?!?
“什么?”
“所用的是丹州墨?!?
殷恒更為驚異:“姑娘如何知曉?”
程念影抿唇。傅翊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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