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知過去幾時,簾帳外太監(jiān)一聲緊繃的輕喚,打破了殿中的寧靜祥和。
皇帝坐直了身軀:“人回來了?”
“那該了的事,都該了了吧?!被实圯p聲感嘆。
太監(jiān)卻神色更緊繃,艱難地從喉間擠出聲音:“那邊傳來消息,說……事未辦成。”
皇帝猛地將簾帳掀了起來,皺紋深深的臉乍然出現(xiàn)在太監(jiān)的跟前:“哪件事?大事還是小事?”
“小、小事?!?
皇帝神情松緩了些,起身下地:“江慎遠太叫朕失望了,連一樁小事都辦不成?!?
“說是、說是梁王殿下突然出現(xiàn),橫插了一手……”
“這女子是傅翊的心尖尖,與梁王有什么關(guān)系?”皇帝說著,抬手揉了揉眉心,“朕知道了,想必是他又善心作祟?!?
皇帝露出失望之色:“取那件青色袍服來?!?
*
定王府,一片死寂中。
“怎么可能?”終于有人艱難地從喉間擠出了聲音。
“是啊,怎么可能?”其余人也一激靈反應(yīng)過來,本能便是先指責(zé)那宮女,“休得胡亂語,污蔑丹朔郡王!”
定王不知何故,陡然涌起不大好的預(yù)感。
怎么就偏偏今日出了事?
他拾級而下,高聲道:“先將此人扣住。來人,隨本王……前去查看?!?
“其余人等,都暫且不得離府!”
吩咐完,定王還轉(zhuǎn)頭朝長子打了個眼色,留下他安撫其余人,這才放心離去。
定王大步跨出門去,與程念影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怎么是你送小禾姑娘回來?”
梁王只管問:“昭寧死了?”
定王扯了扯嘴角:“我也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眼下正要去查看?!?
梁王猶豫片刻,道:“我隨王叔一同前往?!?
說完,他還看了一眼程念影,生怕她不跟著一起。
但事涉傅翊,程念影自然也是要去的。
她一不發(fā)地墜在后頭,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昭寧身死的地方。
因當(dāng)今圣上大興佛寺,王公貴族家中也多供奉佛像。昭寧便死在定王府的佛堂里。
佛堂里的光線昏暗,隱約可見供桌上的塑像輪廓。
定王到了門外,先嗅見血腥氣,然后本能地倒退半步,竟是沒能跨得過門檻去。
還是梁王一把將他推開,快步走進去:“點燈!”
定王府的下人還傻著。
梁王的手下已立即掏出火折子,轉(zhuǎn)身將屋內(nèi)的幾個燭臺都點燃了。
室內(nèi)大亮。
程念影垂眸看去。
昭寧公主就歪倒在蒲團上,衣裙被鮮血染透,雙眼圓瞪,還定格在死前那一剎的不可置信上。
定王倒抽一口涼氣:“昭寧竟然真的……真的……去了?!?
梁王臉色愈加難看,抬手脫了外袍將昭寧公主的尸身從頭到腳一蓋。
“傅翊并不在這里?!背棠钣伴_了口。
定王也立即附和:“不錯,連郡王的人影都沒瞧見,那宮女豈敢妄是郡王殺的人?”
梁王張嘴正要答,顧忌到程念影又閉上了。
倒是梁王的手下,想也不想就接聲道:“誰殺了人還留在原地?自是早跑了!”
然后難得被自家殿下瞪了一眼。
手下無辜。
怎么?哪個字說錯了?
定王此時據(jù)理力爭:“可郡王為何要殺昭寧公主?說不通!”
沒等雙方辯出個結(jié)果,定王府的下人擦著冷汗一路小跑走近:“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到了……”
“來得這樣快?”定王喉間一緊,知道這事輪不上他來插手了。
下人磕磕巴巴:“死的畢竟、畢竟是昭寧公主啊,陛下和皇后娘娘最疼愛的公主啊?!?
定王陰著臉不說話。
沒一會兒,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被引到了佛堂來。
兩個女仵作上前去,將遮蓋尸身的外袍一揭,開始驗傷。
大理寺少卿立在門口,轉(zhuǎn)頭問:“聽聞?wù)褜幑魃磉吽藕虻膶m人直指是丹朔郡王殺人。那宮人現(xiàn)在何處?”
定王僵著臉讓人去帶了過來。
那宮女剛一被帶上前,便跪倒在了大理寺少卿面前,將腿一抱,哀嚎起來:“公主,公主……為傅翊所殺……”
“那丹朔郡王人呢?”
“不、不知,奴婢乍見他行兇,嚇得魂魄都飛了,連滾帶爬地出來尋人?!?
那大理寺少卿便轉(zhuǎn)頭吩咐起下屬:“先搜查定王府上下,務(wù)必先將丹朔郡王找出來。”
定王面色微變,脫口而出:“不可!”
“敢問殿下,為何不可?”
“搜查王府上下,陣仗也太大了些。本王會派人去尋丹朔郡王?!?
“公主身殞,并非小事。請恕下官冒犯?!?
程念影的目光從定王臉上轉(zhuǎn)過,又落到那大理寺少卿臉上去。
昭寧身死。
傅翊殺人。
大理寺搜查定王上下……
不對勁。
傅翊為何要殺人?沒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