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心都涼了半截。
他大步走進來,沉著臉:“你雖已恢復自由身,但也不該隨心所欲到這等地步。梁王府上豈容你隨意走動?”
梁王說著,抬手將棺材蓋猛地一合。
“怎么?還懷疑本王騙你?”
這混賬竟然真這樣多疑!傅翊跟他一路人,果真猜了個十成十!
“請殿下恕我多疑之罪,眼下我再無半點懷疑,自然一心一意為儲君辦事。也請殿下體諒,我從前實在是被殿下和儲君坑害得多了,不得不防?!?
江慎遠躬下了身。
梁王:“……”
他一撇嘴,強行壓下怒氣:“幾時了?你不該去取東西?”
“下官這就去?!?
“若此藥無用,你知道本王會做什么吧?”
“下官知道,下官絕不敢欺弄殿下?!?
“滾。”
江慎遠這下是真的走了。
梁王也不遮掩,直接一揮手讓人跟了上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梁王才又走回到棺材旁,抬手敲敲。
“……”
梁王皺眉,抬手又敲敲。
棺材內仍是一片寂靜。
梁王這下有些慌了:“傅翊?”
“傅翊!”
他連喊兩聲,同時飛快地將棺材蓋重新推開。
棺材里的人睡得跟死了一樣。
梁王嚇得抬手去抓肩。
“梁王殿下?!彼娜碎_口吐出四個字。
一下將梁王的動作定在了那里。
梁王:“……”“你睡著了?”
“嗯,他撬釘子實在撬了太久?!?
“你倒是睡得好,都不怕他見著你,急著泄憤,再毀了你的‘尸身’?”梁王冷笑。
“這不全都依仗梁王殿下早早搜走了他身上的兵器,又及時趕來?!?
梁王:“呵呵。”
就應該晚兩步來。
梁王面無表情地推動棺材蓋,重新給他合上,一剎間,隱約見到傅翊眼皮抽動了下。
梁王那滿腔被戲耍,和傅翊太過不以為意、云淡風輕引起的怒意,倒一下壓住了。
一身血衣。
自是臟得很。
對素來愛干凈,滿御京聞名的丹朔郡王來說,躺在這里可謂是犧牲良多了。
到底都是為了他的女兒。
人心眼兒是多了點兒,好在都用別人身上了。是……吧?梁王自我安慰一句,這才走遠。
也不知是因東西還沒拿到的緣故,還是因傅翊躺在棺材里叫他總有些過意不去,自覺當父親的沒出多少力氣的緣故,梁王回到屋中還有些坐立不安。
……
躺在逼仄漆黑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好的滋味。
閉上眼。
對逼仄的感知方才會減弱。
傅翊便緊合著眼,一直緊合著,只去想象程念影回宮這日的畫面……無人在側,她也許會更從容自然……
傅翊攥緊了指骨。
濃烈的血氣穿過鼻間。
他不討厭血,但討厭臟。
尤其是在這樣狹小空間里,臟污無處可避。
黏膩,潮濕,污濁。
如今幾時了,阿影該睡了吧?
難以忍受。
念頭穿插著從他腦中飛掠而過。
丹朔郡王的官途的確算是順風順水,年紀輕輕就得到了自已想要的東西。
丹朔郡王也不知曉,他竟會怕躺在棺材里。
*
今夜的月格外明亮。
程念影輕手輕腳地進了梁王府,又依仗先前待在梁王府上對地形的熟悉,摸到了停棺材的地方。
她摸到了釘釘子的地方,一摸,發(fā)現(xiàn)都被拔掉了。
于是將棺材蓋整個推開,探頭進去喊:“傅翊?!?
傅翊霎時就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