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夜晚。
郊外廢棄工廠區(qū),死寂無聲。
蘇懶盤膝坐在一處破敗圍墻上,臉色蒼白如紙,瞳孔內,一抹猩紅快速閃過。
在她眼里,凡人眼中空無一物的樓頂,此刻卻纏繞著濃重的黑霧。
霧中,一個模糊的人影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怨氣。
“終于等到你了?!?
蘇懶雙手在身前快速結印,艱難地調動起體內僅存的微弱玄氣。
這惡靈,生前是個專殺獨居老人的變態(tài),死后怨氣不散,盤踞于此。
黑霧似乎被她的氣息激怒,猛地凝聚成一張猙獰巨口,朝她噬咬而來!
蘇懶冷哼一聲,她強忍著經脈被撕扯的劇痛,將最后一絲玄氣匯于指尖。
“破!”
一縷微弱卻凝練到極致的金光,精準無比地射入巨口正中!
瞬間,凄厲的嘶嚎響徹夜空。
黑霧在金光下寸寸消融,最終化作一縷至純的功德金光沒入體內。
這些功德,是她在這個玄氣枯竭的時代,找到的唯一能修復神魂的東西。
暖流過體,那張蒼白的娃娃臉上總算泛起些許活人氣息。
蘇懶晃晃悠悠地從墻頭躍下。
雙腿卻驟然一軟。
她踉蹌著扶住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還是太弱了。
不管是這副殘缺的身體,還是這方玄氣枯竭的天地,都在拖累著她。
眩暈感稍退,她踩著月光投下的影子,獨自走在郊區(qū)的小路上。
回到這個二十一世紀,已經三個月了。
她本就是這里的人,出生時心臟先天不足,被一個“大師”斷八字不詳,會給家族招來禍端。
于是,在一個她記不清的夜晚,被親生父母遺棄在了偏遠山區(qū)的“姥姥”家。
臨走時,只留下“蘇懶”這個名字。
姥姥去世后,她吃百家飯長大。
日子清苦,倒也安穩(wěn)。
只是先天不足加上后天失養(yǎng),這副身子骨在二十三歲那年就油盡燈枯了。
彌留之際,一縷殘魂卻被強行拉扯到一方名為“修玄界”的地方。
在那里,她從一個異世孤魂,修成了萬民敬仰的玄天宗老祖。
原以為終于能夠肆意人生,卻在修玄界滔天浩劫中,為護那方小世界,她以身應劫。
再次醒來,她重回到二十一世紀的病床上。
距離她“死亡”,不過才過去了半小時。
千年道行,一朝盡喪。
若在修玄界,哪怕只剩一縷神魂,天地間無處不在的玄氣也能將她慢慢滋養(yǎng)回來。
可這里,玄氣枯竭,若不主動獵取功德,她這殘魂,連帶著這具本就油盡燈枯的肉身,都只有死路一條。
那時候,她剩余的玄力,僅夠勉強維持心脈不衰。
要不是當時碰到秦墨琛……恐怕她早就魂飛魄散。
想起秦墨琛,蘇懶加快了腳步。
她得趕緊去路口,他說了要來接她。
沒了他,她消除惡靈后剩余的玄力支撐不了這幅身體多久。
……
到了街角那家還在營業(yè)的奶茶店時,店鋪已經準備關門。
這是她等秦墨琛的老地方。
“老規(guī)矩,全糖,雙份糖漿?!碧K懶趴在窗口,聲音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