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懶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鼻尖纏繞的是她習(xí)慣用的香薰那清淺的冷杉味,身上蓋著的,是她那張舒服柔軟的蠶絲被。
蘇懶的頭很痛,她揉了揉太陽穴,緩緩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
是她的臥室,她回到靜心苑了。
可是……她怎么回來的?
蘇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好無損。
玄力探至丹田,身體輕盈,神魂安穩(wěn),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哎喲我的祖宗!你可算醒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猛地推開。
趙子默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沖了進來,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兩天了!我跟琛哥差點以為你被那個什么鬼陣法給吞了!”
他咋咋呼呼地繞著床邊打轉(zhuǎn),上下打量著蘇懶。
“沒事吧?沒缺胳膊少腿吧?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蘇懶看著他,兩天?
她記得在旋渦里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她壓下心底的異樣,搖了搖頭反問:“秦墨琛呢?”
“琛哥在樓下呢?!?
趙子默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
“你都不知道,那天你跟琛哥一起消失,可把我嚇傻了!”
“幸好沒過多久你們就又一起出現(xiàn)了,就倒在那個張淼淼的房間里。琛哥沒事,你倒是一直昏迷不醒?!?
他頓了頓,一臉八卦地湊過來,壓低聲音:“不過因禍得福啊,琛哥把你抱回來后,兩家的大人就都來了?!?
他賤兮兮地說:“我跟你說,你倆的婚事,這回算是徹底定下了!”
婚事?
蘇懶眉梢微挑,沒接話,掀開被子下了床。
剛走出房間,樓下客廳里隱約的談笑聲就傳了上來。
她順著旋轉(zhuǎn)樓梯往下走。
客廳的沙發(fā)上,秦墨琛的父母正與蘇振邦、林瑞芳相對而坐,氣氛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親家母說的是,孩子們的事,只要他們自己樂意,我們做長輩的,支持就好?!鼻啬改樕蠏熘鴾睾偷男σ?,端莊又親切。
“是啊是啊,”林瑞芳連忙附和,她今天看起來氣色極好,眉眼間全是喜氣,“我們家懶懶以后嫁到秦家,還要親家母多多擔待。”
蘇懶的腳步頓在樓梯中間。
“懶懶醒了?”
最先發(fā)現(xiàn)她的是秦母,她立刻笑著招手。
“快下來,身子好些了嗎?正說到你呢?!?
林瑞芳也回過頭,看到蘇懶,臉上的笑容帶著愧疚和不自然。
她快步走到樓梯口,伸手就想來扶蘇懶,被蘇懶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林瑞芳的神情有一點尷尬,可很快便轉(zhuǎn)變過來,她擦了擦眼角。
“你這孩子,總算醒了,可把媽媽給擔心壞了?!彼穆曇暨煅?,眼眶微微泛紅。
蘇懶的目光在客廳里掃了一圈,最終落在秦墨琛身上。
他今天穿了身休閑的居家服,雙腿交疊,姿態(tài)閑適。
見她看來,對她微微頷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似乎也漾開了一絲暖意。
“這孩子,就是從小在外面野慣了,性子冷?!绷秩鸱紝η啬附忉尩?。
蘇懶看著林瑞芳的臉,就莫名覺得厭惡。
她的腦袋轉(zhuǎn)不過來,蘇家的人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靜心苑,這兩天她是錯過了什么?
難道,蘇家得知她是秦墨琛的“未婚妻”,感覺蘇語桐沒戲了,想借她攀關(guān)系?
想不通。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fā)花白、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裳,臉上布滿了皺紋,步履有些蹣跚。
“我們家懶懶醒了嗎?老婆子剛給她燉了碗冰糖燕窩,快趁熱喝了,補補身子?!?
老太太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鄉(xiāng)音。
蘇懶的身體,在看到那個老太太的瞬間,猛地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是姥姥。
是那個在她被蘇家拋棄后,用撿破爛的錢,一口野菜粥一口粗面糊,把她養(yǎng)到大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