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手中的平板電腦里,正傳出女人壓抑的、恰到好處的啜泣聲。
“我只要一閉上眼,就仿佛能聽到我那苦命的女兒在喊媽媽……”
鏡頭前,蘇家主母林瑞芳穿著一身素雅的定制套裝,妝容精致,眼眶紅得恰到好處,卻不見一滴淚落下。
完美演繹了一個思女成疾的憔悴母親。
“這么多年,我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從未放棄過……”
蘇懶的視線在那張?zhí)搨蔚哪樕贤A袅瞬坏桨朊耄隳灰崎_,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司馬昭之心,全寫臉上了。
“關(guān)掉?!?
秦墨琛的聲音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他滑動輪椅,停在蘇懶面前,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
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怕提及“母親”這個詞會刺傷她,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最終,他只是沉聲問出一句:“你準(zhǔn)備怎么辦?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尊重你的選擇?!?
蘇懶搖搖頭,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跳梁小丑,嘩眾取寵罷了?!?
她一針見血,“她要的不是女兒,是攀上秦家后能帶來的利益,是‘秦家親家母’這個光鮮亮麗的身份?!?
她要演,就讓她演,看著便是。
正好,她也想看看,這對“父母”的戲,究竟能唱到什么地步。
鬼面男承認了蘇家是他的手筆,可蘇家宴會那天,她明明能感覺到他在二樓休息區(qū)陰影處。
那就是,他光明正大的進入了蘇家的底盤。
那么,這家人,恐怕不像表面上看著那么干凈。
與其打草驚蛇,不如,引蛇出洞。
秦墨琛顯然不認同她這種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眉頭微蹙。
正要開口,蘇懶卻忽然抬手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
她側(cè)過頭,看著秦墨琛,難得地帶上了一點鼻音,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她們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餓了?!?
這句話,讓秦墨琛準(zhǔn)備好的所有說辭,都堵了回去。
他看著她那副天塌下來也要先填飽肚子的慵懶模樣,連日來緊繃的神經(jīng),竟莫名地松弛下來。
他只好點點頭,由程俊推著,跟她一起進了電梯。
剛到一樓,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一股濃郁的參湯香氣,瞬間撲面而來。
秦母溫婉正端著一個湯盅,從門外走進來。
看到蘇懶,她眼中先是閃過驚訝,隨即化為滿臉的喜悅。
“懶懶醒了?”
溫婉快步走來,將湯盅小心地放到桌上,而后親昵地拉起蘇懶的手。
那掌心的溫度,真實而溫暖。
她語氣里帶著心疼的嗔怪:“你這孩子,醒了怎么就下來了?也不在床上多躺會兒?!?
“我天天都過來給你燉湯,就盼著你醒了能喝上這口熱的。”
這份突如其來、不摻任何雜質(zhì)的關(guān)懷和熱情,讓蘇懶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溫婉的余光掃到了程俊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平板。
屏幕上,正定格著林瑞芳那張悲痛欲絕的臉。
溫婉臉上的笑意瞬間轉(zhuǎn)冷。
“懶懶,別管網(wǎng)上那些腌臢東西?!?
她的聲音依然溫暖,卻字字帶刺。
“有些人,心比天高,眼比紙薄?!?
“當(dāng)初嫌?xùn)|西礙眼,扔的時候毫不心疼?!?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東西成了別人手心的寶,就哭著喊著想撿回去,也不看看自己,還配不配?!?
這話既是敲打蘇家,也是在明確秦家的態(tài)度。
她轉(zhuǎn)回頭,輕輕拍了拍蘇懶的手背,聲音又放柔了:
“你什么都不用怕,也別委屈自己?!?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以前做過什么,我只知道,你是墨琛帶回來的人,你救過他?!?
“我們秦家,護短?!?
這份不問緣由的維護,這份純粹的善意,像一道滾燙的暖流,狠狠撞進了蘇懶的心。
她仿佛又感受到姥姥的那份無條件的愛。
當(dāng)初為了留下,她跟秦墨琛決定用“未婚妻”的名義欺騙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