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跟在后面,看著這詭異的場景,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心底直涌出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大半夜的,趙家鬧的是哪一出?
秦墨琛的臉色沉靜,但眼里,滿是警惕,擺了擺手,讓他們留在外面。
蘇懶的反應(yīng)卻很平淡,她抬眼望向院內(nèi),在那片熱鬧喧囂之上,是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如同水波般蕩漾的駁雜靈氣。
她瞬間了然,這是“鏡花水月陣”,一種極為高級的幻陣。
以被困者的執(zhí)念為食,用他們的記憶編織成牢籠,不斷循環(huán),直至將人的魂魄徹底磨滅吞噬。
她邁步朝大門走去,那管家笑得更殷勤了,側(cè)身讓開道路。
秦墨琛立刻跟上,伸手將蘇懶不著痕跡地護(hù)在自己身側(cè)。
一踏入庭院,喧鬧聲浪撲面而來。
衣著華貴的賓客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談笑風(fēng)生。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正拉著一個中年男人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是年輕了二十歲的趙父趙母。
秦墨琛的心沉了下去,眼前的場景,他有些印象。
“墨琛,你可算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趙子域端著酒杯走來,他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休閑套裝。
臉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fēng)發(fā),與日后那個沉穩(wěn)內(nèi)斂的精英形象判若兩人。
要不是臉上那副金絲眼鏡,蘇懶差點(diǎn)以為是趙子默。
“今天可是我爸的生日宴,你遲到了,罰酒三杯!”
趙子琙笑著將一杯香檳遞過來。
秦墨琛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那種被盯上的感覺愈發(fā)強(qiáng)烈。
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
“別碰任何東西,別跟任何人說話?!?
蘇懶輕聲安撫說:“都是假的?!?
秦墨琛側(cè)頭看著她,她平靜的側(cè)臉在燈火下顯得格外清晰,仿佛這滿院的詭譎都與她無關(guān)。
他緊繃的神經(jīng),莫名地松緩了些許。
就在這時,趙子默的身影從人群里擠了出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未脫的傻氣。
“琛哥,嘗嘗這個,我媽親手做的桂花糕!”
他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瓷盤,獻(xiàn)寶似的湊到秦墨琛面前。
蘇懶垂眸,在她的天眼之下,那盤堆疊整齊、散發(fā)著甜香的桂花糕上,正盤踞著一團(tuán)不斷蠕動的黑色怨氣,絲絲縷縷地滲入糕點(diǎn)之中。
趙子默對于蘇懶的到來,視若無睹。
蘇懶抬手,直接打翻了趙子默手中的托盤。
只見那些精致的桂花糕一落地,竟瞬間化作一灘腥臭的黑色膿水,散發(fā)出陣陣嘔吐物的氣味。
周圍的賓客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臉上的笑容和舉杯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停滯。
隨即又恢復(fù)了正常,依舊舉杯談笑,對這邊的動靜充耳不聞。
就連端著盤子的趙子默,也只是身形微微一晃,臉上的笑容閃爍了一下,仿佛接觸不良的燈泡。
下一刻,他又恢復(fù)了獻(xiàn)寶的姿態(tài),手上空空如也,卻還在小心翼翼地做出從“盤子”里拿起一塊糕點(diǎn)的動作。
“真的很好吃,你快嘗嘗,就這么幾塊,我偷偷拿過來的。”
秦墨琛幾乎在同時動了,他上前一步,將蘇懶完全擋在自己身后,周身的氣場冰冷懾人,警惕地盯著前方。
蘇懶回頭看向秦墨琛,秦墨琛讀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現(xiàn)在場景,跟當(dāng)年一模一樣,連臺詞動作都是?!?
蘇懶回過頭,看著趙子默。
那就對了。
一切,只是復(fù)刻當(dāng)年的場景,當(dāng)年沒有她。
所以,趙子默“看”不見她。
“這幻陣的核心,是以趙家兄弟最痛苦的一段記憶為養(yǎng)料。”
“而你,恰好是這段記憶的見證者,所以你也能被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