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頭都沒回一下,抬腳便出了房門,
酒釀全身都軟了,連退幾步撞上了桌沿才停下,
“把湯藥喝了?!弊詈笠粋€丫鬟上前道,
托盤里放著個小湯碗,和試婚那天的一模一樣,她端起來一飲而盡,
不必沈淵費這個力氣,她也不想懷上這個人的孩子,若真有了,她就發(fā)狠用腰帶給勒流出來!
...
沈老爺前腳剛走,新的丫鬟裙后腳就送了上來,
她是個聰明人,明白這是讓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被一路側(cè)目,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人則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眼看主母院快到了,周圍的下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他們個個手上都有活,要么傳菜要么搬東西,投壺用的玩意不算什么,居然還有幾個在合力抬著只大編鐘往里走,
酒釀心頭一凜,
這東西不是皇家御用的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沈府...
...
“來了來了!編鐘來了!”一個身著牡丹長裙的女人揮著帕子笑道,“大娘子啊,都說宴席少不了聲樂,琵琶俗,箏寡淡,唯有這編鐘才是宴會佳品??!”
酒釀循聲望去,
四天不見李悠的住所已經(jīng)大變了樣,前院被改成了宴會用的花廳,流水宴席上坐滿了世家貴女們,
李悠坐在主位上,看上去喝的微醺,被人簇擁著笑得前仰后合,
她拿起酒杯朝女人方向點了下桌子,算是敬酒,“程大娘子?!?
身著牡丹裙的女人受寵若驚立馬起身,隔著好幾人挽起袖子,喝了個一滴不剩,
酒釀識趣地退到墻邊,讓茂密的花叢擋住自己,
好巧不巧,如此謹慎還是被李悠給逮了個正著,只見李悠一個眼神,身邊的丫鬟就向著她走來,
“大娘子叫你過去。”丫鬟冷冷道,
穿過石板道,走上十級臺階,她就這么站在了一屋子貴人面前,
喧鬧聲停下,只剩竊竊私語,
她和李悠隔著長長的流水席,越遠的地位越低,出了那間小廚房,她連桌都上不了,
“干什么去的?四天沒回來?!崩钣茊柕溃?
眾人目光像刀子一樣齊刷刷地投向她,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獨自面對這場審判,
“回主子...我在外迷了路,被司證堂當(dāng)逃奴抓了,后來——”
“你怎么不打你從娘胎里說起,啰啰嗦嗦的?!?
話一出口眾人捧場笑了起來,程大娘子恭維道,“丫鬟蠢點好啊,說明主子心善,不舍得罰!蠢丫鬟命好!”
李悠嗤笑,“蠢丫鬟倒是能得到這些阿諛奉承,也真是巧了?!?
她當(dāng)然知道酒釀去哪里了,更知道她是怎么回來的,她可以走著回來可以爬著回來,甚至可以白布一蓋被人抬回來,可偏偏為什么會被沈淵抱著回來!
沈淵是她的夫,一個賤婢哪來的膽子搶她的男人!
李悠咬緊了后牙,可眼中的怒氣擋都擋不住,酒釀忍不住后退一步,恰好編鐘被抬了上來,就放她身后,后腦勺咚的撞上,鐘和腦子一起嗡嗡響,
桌上的賓客捂嘴偷笑,把她的窘迫當(dāng)下酒菜,
少女指尖觸碰到鐘身,不似銅器那么涼,是鐵制的,剛剛的響聲帶著嗡鳴,應(yīng)該是空心鐵皮所制,不然也不可能被幾個小廝抬起來,
不是皇家御用,但較真起來算是僭越,
一柄紅木鐘槌被下人送了上來,由程家那位親手交到李悠手上,她諂媚道,“大娘子,這第一聲該出自尊者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