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偏向一邊,怔怔看著篝火,火光灼灼,目光空洞,
她嗤笑出來,閉上眼,不再開口,不再反抗。
…
狼嚎再起,
一波接著一波,
冷風(fēng)倒灌進(jìn)山洞,吹得她渾身冰涼,發(fā)起抖來,
那人又抱住她,抱得緊緊的,嵌進(jìn)懷里,
“柳兒…”他一聲嘆息,“你怎么就…怎么就永遠(yuǎn)學(xué)不乖呢…”
…
她被那人抱著入睡,
地上鋪著枯葉和干草,帶著冷松香的外袍蓋她身上,像怕她著涼,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消失許久的噩夢又卷土重來,
她夢見死牢,夢見春泥散,夢見掐住脖頸上的那只手,
最后的夢境停留在花房的那一夜,
她又冷又餓,跪在案幾前抄著無休止的經(jīng)文,
沈淵氣她害宋夫人病危,于是罰她,斷了水和糧,
困極,筆還是不敢停,突然回了點神,發(fā)現(xiàn)寫下的不是字,是一條條扭曲的線,只好揉成一團(tuán)重新再寫,
木案幾變成了磁石,她的腦袋銹成了鐵疙瘩,轟的吸上去,再也起不來了。
肚子越來越疼,小腹像有秤砣一樣拉著往下墜,
溫?zé)犴樦笸攘魈氏聛?,她咬牙忍著呻吟,忍得額上滿是汗水,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柳兒…”
有人叫她,
她艱難地?fù)纹鹉X袋,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視線落回經(jīng)文上,越發(fā)焦急起來,
經(jīng)書抄不完,明天就沒水喝,
舔了舔開裂出血的嘴唇,她只好拿起毛筆,埋頭繼續(xù)。
“柳兒…柳兒醒醒!”
聲音又出現(xiàn)了,
好煩!
她想喝水,想睡覺,于是下筆的速度越發(fā)忙亂起來,忙中出錯,越寫越亂,
亂了就要重寫,
重寫又亂,
越寫越亂,
越亂越急!
她怒而砸掉毛筆,哇的一聲趴桌上哭出來。
忽而雙唇一涼,
一股清流流進(jìn)來,順著唇齒漫過舌尖,再一路向下,流入咽喉,
耳邊的呼喚越來越近,
每一聲都拽回她飄散的一分意識,
意識回籠,她一把推開那人,
“嘶——”
身下傳來劇痛!一股暖流從中流下,她驚慌睜眼,只見干草堆被一汪鮮血染紅,刺目之極。
那血腥味蔓延開來,沈淵不得不別過臉去,掐住傷口,讓疼痛喚回理智。
“我出去找水…回來就發(fā)現(xiàn)你…”
他開口,聲音是抖的。
酒釀如被雷擊,腦中嗡鳴,視野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那片猩紅。
“涵兒…”她喃喃著孩子的名字,“涵兒不要…”
為什么,
為什么總是這樣,
為什么在意的總是留不住,想掙脫的卻如鬼魅一般纏著她,
冰涼的淚兀自滑落,
她再也忍不住,閉上眼,放聲痛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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