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心疼他嗎?
心跳驟然亂了一拍,旋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得不到回答,少女嗤笑,
“難受就對了?!?
“我在沈府的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被你折磨到深夜,然后一腳踹下床,連被子都沒有?!?
被冷不丁扎了一刀,疼得他咬緊了后牙,
是啊…
他曾經(jīng)便也是這樣對她的…
…
受了一夜的凍,沈淵第二天就發(fā)起了熱,
這下好,
一病病了倆,
酒釀咕嘟喝完藥,就看兩個侍衛(wèi)搬了個白紗屏風(fēng)進來,哐當放床前,
正疑惑著,房門被打開,進來幾個人,聽聲音都是男子,站成一排,向屏風(fēng)后面的人躬身行禮,
自然不是向她行的,
男人一臉疲憊,披著寢衣,彎腰坐在床邊,埋著頭,不停地揉按太陽穴,
按了片刻,大約沒法再拖延了,這才嘆了口氣,處理公務(wù)去了。
隔著屏風(fēng),酒釀看見那人坐在圈椅上,其他人站他面前,事無巨細地匯報時局進展,
有說,“北境糧草吃緊,蠻夷蠢蠢欲動,怕是要憑生事端?!?
那人便回,“領(lǐng)五百禁軍去繁昌調(diào)取糧草八百石救急,若繁城太守問起,就說是御查司征用,若不從,就地關(guān)押,你取而代之?!?
接著有人報告,“宗室派人遞來求和書,態(tài)度懇切——”
“斬了?!蹦侨死浯驍啵八袕镍P棲逃出去的一律就地格殺。”
酒釀心頭一凜,
居然敢殺皇室,
這人瘋了嗎…
第三人抱拳道,“東明岸來信,說愿意交出鹽鐵的開采權(quán),只求換回葉夫——”
“讓他滾?!蹦腥寺曇舳嗔朔朱鍤?,“等剿了北蠻下一個就是東明岸,他有什么資格和我談條件!”
話一出,酒釀身形一晃,猛地扶住床頭,小床嘎吱一響,
屏風(fēng)后突然靜了下來,投在白紗布上的剪影側(cè)過頭,像是在看她,
默了片刻,他說,“罷了,那地方易守難攻,只要姓秦的保證鹽鐵繼續(xù)供應(yīng)北境,也無需大動干戈?!?
是解釋給她聽的嗎,酒釀蹙眉,
意思是這人雖屠了皇室,但準備放過東明岸了嗎…
樁樁件件的事情輪趕著匯報,那人一一下令,起先說話還算有力氣,兩柱香后速度就緩了下來,到了最后甚至?xí)O拢跉獠拍芾^續(xù)開口,
他如今著實削瘦,寬闊的肩背不再,連剪影都透著病態(tài),偶爾會捂住腰側(cè)低下頭,這時匯報之人也會停下,他只會做稍許忍耐,然后沉著嗓子說,“無妨,繼續(xù)?!?
捂著的是刀口,她捅的地方,
這人就是個瘋子,攻于心計的瘋子,為了做局能把自己都算計上…
屏風(fēng)后的人都退了,一聲門響,臥房歸于寧靜,
那剪影撐著扶手,從椅子上起來,酒釀又恍惚了一下,
好陌生啊…
他何曾有過這么狼狽的樣子,
臉色蒼白如紙,漆黑的烏發(fā)散在肩頭,黑是黑,白是白,深淵般的眸子看向她,讓她不由地心一跳,慌亂移開目光,
那人坐下,斜斜靠著床尾的木柱,緊閉雙眼,眉心皺出深深的紋路,
隔著距離都能感覺他身上有多燙,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碎發(fā)貼著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