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寫著“宋絮”二字的木牌毫無征兆地倒下,
可太晚,她看不見了。
...
沈淵和軒兒在屋里等她,
兩人沒參加喪禮,準(zhǔn)確地說是她沒讓他們參加,
一來這是她的家事,二來便是軒兒的鬧騰。
這孩子太不懂事了,陪著她守靈堂的時候還一個勁地嚷嚷,說要看大煙花。
她把他攆了出去,他便跑去找爹爹告狀,
看吧,父子兩一條心,她就是個外人。
沈淵聽見門開的時候心都跳嗓子眼了,
他剛哄睡著軒兒,長發(fā)散在肩頭,臉上疲態(tài)盡現(xiàn)。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發(fā)生了太多的事,而這些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秦意,
那人回來了,和他挑明了要帶走葉柳,
誠然,他們有過君子約定,只要秦意有本事東山再起,能護(hù)得住葉柳,他就讓他帶走,
秦意做到了,并且躲過了他的監(jiān)視,
他以海島生意為幌子,實(shí)則并沒離京太遠(yuǎn),短短一年多,動用龐大到可怕的人脈網(wǎng)滲透了京城,甚至大半朝堂,
走黑道的不僅僅只走黑道,黑白通吃是常態(tài),
他拿下了地下賭坊,手上捏著當(dāng)朝官員大把的軟肋,或是威逼,或是利誘,在暗處聚成了一股強(qiáng)大的勢力。
他讓他兌現(xiàn)承諾,可他卻撕毀了協(xié)議。
憑什么,他和葉柳孩子都有了,口頭承諾算什么,那封休書才是板上釘釘?shù)淖C據(jù),
葉柳現(xiàn)在是他的妻,是他們孩子的娘親,
想從他身邊把人搶走?
做夢!
他撕毀協(xié)議在先,秦意的報復(fù)緊隨其后,
葉青和吳慧便是他們博弈的棋子,
秦意一眼看破,吳慧才是葉柳決定留下的關(guān)鍵,于是他設(shè)計除掉了吳慧,
先用暗樁在沈府散播消息,引起吳慧的懷疑,
葉柳不傻,她是個聰明姑娘,知道去繡樓前要先從西市口繞一圈,確定沒有車跟著才繼續(xù),
可她沒算到,吳慧的馬車根本就沒跟著她,而是徑直駛往了繡樓,因?yàn)轳R夫被替換了,是秦意的人。
他甚至覺得若比心狠手辣,秦意高他太多,
吳慧是她最后的家人了,他如何忍得下心的...
...
夜色沉暗,只透出些朦朧的灰光,斜斜映在窗紙上,
一盞小油燈擱在案頭,燈芯剪得極短,昏黃的光勉強(qiáng)撐開一片暖色。
“回來了?”沈淵低聲開口,他手不敢離開,繼續(xù)輕拍著軒兒的背,小人覺淺,剛睡著一松手就會醒。
少女怔怔看著他,
有那么一瞬間,目光冷漠到像再看一個陌生人,
沈淵被她看得脊背發(fā)寒,
他怕,怕被葉柳看穿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死后是不是要和你葬一起?”
酒釀突然開口,問得沈淵周身一滯。
床上軒兒扭了扭,嗯嗯哼了兩聲。男人連忙繼續(xù)拍。
“是...”沈淵聲音很低,“你會作為沈家宗婦進(jìn)宗廟,接受子孫后代的供奉...”
哦,宗廟,
高門大戶才有的玩意。
酒釀去過宗廟,帶軒兒行告廟禮的時候進(jìn)過一次,禮畢,認(rèn)完祖宗,軒兒就是沈家正式的血脈了。
那座宗廟高大華麗,氣勢恢宏,
明明用的是萬年不腐的金絲楠木做的梁,卻透著揮之不去的腐朽味。
她死后,牌位和畫像也會放進(jìn)去,和沈淵的一起,和沈家的祖宗們一起...
突然打了個寒戰(zhàn),
活著逃不掉,死了也無法自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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