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釀嚇得本能縮起脖子,面色驚恐,
男人手掌懸在半空,停了許久,五指痙攣般收攏,骨節(jié)泛白,最終頹然垂落。
下一瞬,反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左頰火辣辣地?zé)饋?,倒比心頭那股濁血痛快些!
“算我犯賤!”他咬牙,生平第一次爆出粗口,“我他娘的犯賤,給孩子找了你這種娘!”
“你要走就走,滾遠點,最好別讓軒兒再見到你!”
酒釀放聲大笑!一把推開男人,抬腳就走!
沈淵被推得往后打了個趔趄,回過神才意識人已經(jīng)走了,
“回來!誰許你走的!”
氣到失了智,前不搭后語,
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屏風(fēng)后,
男人人高腿長,步子大,在前廳隔扇門前追上了酒釀,
剛要伸手拉她,指尖還沒觸碰到,就聽酒釀一聲驚呼,大步向羅漢床跑去,
“手拿開!誰讓你碰的!”
不是說他,說的是軒兒,
軒兒正趴在小矮桌前,用掌心碰著小松樹的松針,
小孩子沒輕沒重,弄掉了不少,稀稀拉拉地落在桌上,
猛一下被阿娘兇,小人驚恐地把手背在身后,手足無措,“阿吶...我沒——”
“啪!”
酒釀?chuàng)P手給了孩子一耳光!
“和你說了一萬遍不許動,你聾了?。?!”她抱起盆栽心疼地檢查,再沒看軒兒一眼。
軒兒捂著腫脹通紅的臉放聲大哭,
沈淵眸底驟然一縮,胸腔里那股戾氣再也壓不住,
一個盆栽...居然為了一個破盆栽打孩子的臉...
他大步上前,搶走她手上的小樹苗,
舉起,
“哐當(dāng)!”
碎瓷四濺,泥土濺上織金地毯。那株小松樹歪斜著栽倒,根須裸露,松針混著瓷片狼藉一地。
墨黑的泥土下藏著一大捧灰白...
沈淵怔住,
腦子嗡的一響,臉上血色盡退,蒼白得像鬼。
所有人都靜下來了,
酒釀緩緩跪在地上,彎著腰,撿出碎瓷片,一點點聚起灰白的骨灰,
“涵兒...對不起...阿娘對不起你...”
她喃喃著,將一捧捧灰白攏進手心,堆在矮桌上,
男人怔怔后退了幾步...
“涵...涵兒...這是,這是涵兒的骨灰?”
少女?dāng)n起最后一捧,雙手被孩子的骨灰染得灰白,
指尖捻著灰白的骨灰,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輕,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種詭異的愉悅,聽得人脊背發(fā)寒。
\"你還沒抱過她呢…\"她輕聲說著,緩緩起身,一步步走近,\"現(xiàn)在,要不要摸摸她?”
沈淵僵在原地,喉嚨發(fā)緊,竟動彈不得,
她伸手,沾滿骨灰的掌心貼上他的臉頰,向下抹,在男人皮膚上留下幾道灰白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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