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大娘子坐在主位邊,倒像個二主子,
見宴席開始,敬酒結(jié)束后,她不動聲色地拿出袖中布袋,從桌下塞進了李悠手里,
李悠蹙眉不解,剛要拿起來看卻被女人一把按了回去,
“大娘子,上好的夜明金釵...”她悄聲道,
這是最后的西域貢品,全部塞進沈府后,“失蹤”的贓物可都要變成沈家的麻煩了,
她會找個機會讓大家看見,再以程貢監(jiān)的夫人的身份站出來質(zhì)問,由此一來滿堂皆是證人,從而讓沈督查對她夫君的訴證立不住腳,做最后一搏,
就算輸了,至少還能帶走個二品大官做墊背,
一點不虧。
...
“夜明金釵...”
李悠嗜玉如命,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把袋子塞進寬袖,罕見地主動給旁人敬酒,
“程大娘子?!彼Φ?,
滿桌賓客見狀也連連舉杯,滿面笑容地敬了過來,齊聲道,“敬程大娘子...”
李悠扶了下頭上的多寶金釵,等所有人都舉起酒杯,這才輕笑起來,慢悠悠地一撫袖擺,舉杯飲了下去。
...
...
宴席直到入夜才結(jié)束,
一輛輛馬車駛離沈府,一件件臟碗臟碟子也被送進后廚,
今晚烏云密布,廚房只靠幾支蠟燭照亮,李悠辦宴會的錢不夠,就從下人們的吃穿用度上扣,
酒釀半個身子都鉆進了灶膛里,拿著小鐵鏟,一個勁地刮著積炭,
身邊水桶被個丫鬟隨便拎走,她剛退出來想洗下鏟子,就看身旁空無一物,
“看什么看,不就拿你水桶用一下么,自己再去打一桶不就行了,小氣勁...”丫鬟斜著瞪她一眼,滿不在乎道,接著繼續(xù)擦起灶臺上的油漬,
酒釀剛要上前理論一番,就看幾人冷眼往她身上看,有個干脆也在她桶里搓起抹布,搓完了故意甩她一臉水,
她咬著嘴唇,怒氣瞬間涌上,
“有問題?”丫鬟嗤笑道,
少女垂下眼簾,手里握緊了小鐵鏟,深吸了一口氣,卻輕聲道,“沒問題?!?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重新打了桶水,
秋天的井水冰涼刺骨,她病剛好,身子虛得很,手上根本使不上勁,抬回來的時候裙子早就被打濕了大半,
濕漉漉地貼身上,冷進了骨頭里,
屋里眾人悶著頭笑,把她的狼狽當作唯一的調(diào)味品。
“喂,十三兩,今晚是你值守別忘了?!币粋€婆子干完了活,抹布往肩上一擔,順帶提醒她,“就在前廳待著,燈火看緊了,打更時辰都記下,明早我檢查,搞錯了看管事不扒了你的皮?!?
酒釀點點頭,
廚房人越來越少,干完活的都回去睡了,她忙到將近后半夜才結(jié)束,
今日是第一次輪到她值夜,她抱來小被子鋪在長廊上,靠著大門平躺,
她看著被廊檐半遮的天空,雙手墊在腦后,風吹過,雖然冷了些,但又覺得還不錯,
至少不用擔心睡一半被人弄醒了行房...
...
...
“嗚嗚嗚——”
奇怪的聲音傳來,酒釀睡得正迷糊,以為是風聲,
“嗚嗚——嗷嗚——”
聲音還在繼續(xù),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進她耳朵里,似乎是屋里發(fā)出的...
她突然睜開眼,渾身一個激靈!
都說李悠柜子里關(guān)了個妖怪...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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