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蟲鳴未盡,
入夜的風(fēng)微涼,酒釀起了一身寒顫,
懸在半空的手始終沒法敲下,她明白不該偷聽主子們的談話,但她真的控制不了...
宋絮的聲音響起,酒釀閉上眼,僵在原地,等待審判的降臨...
“沈郎,我想要個(gè)小姑娘...軟軟的一個(gè)可以抱著走,等長(zhǎng)大了,就按我柜子里的衣服做個(gè)縮小版的,和她穿一模一樣的出去踏青,開春了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南下,去煙波湖住上幾日好不好?”
...
失望如期而至,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
“不過你不可以趕酒釀走,我喜歡她,是真要把她當(dāng)妹妹疼的,況且哪有生下孩子把親娘趕走的道理...我做不出這種事...”
酒釀睜大雙眼,揪住心臟的大手驟然松開,萬般思緒涌上心頭,一時(shí)間想哭又想笑,
她早就沒什么好怕的了,可依舊怕宋絮對(duì)她的好是裝出來的...
...
“老爺,夫人...”她輕輕叩響木門,聲音里還帶著顫抖,
紙窗上的剪影瞬間少了一個(gè),門開了,出現(xiàn)宋絮笑盈盈的臉,
她抱住酒釀好一陣親昵,這才牽著她手進(jìn)屋,
屋里只點(diǎn)著三五只蠟燭,燭光跳躍地映在男人臉上,加深了他原本就深邃的眉眼,
羅漢床上放著盤還沒下完的棋局,甜瓷杯里冒著熱氣,空氣中彌漫著花果香,
沈淵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專注回棋盤上,
黑子落下,勝負(fù)已分,
宋絮沒看出來,坐回榻上繼續(xù)落子,她招呼酒釀同坐,酒釀不敢,便搬了個(gè)圓凳坐旁邊,
眼看宋絮一次次想突出重圍,又被次次逼退,酒釀背地里白了沈淵一眼,面上還要一聲不吭地裝不懂,
“你是有話要說?”男人抬眼,目光在她身上掃了個(gè)來回,
“回老爺,沒有?!本漆劺淅涞?,
“你是不是看出棋局有問題了?快告訴我告訴我!”宋絮拉著她袖子求道,“我也覺得有問題,但就是想不通?。 ?
她目光灼灼,像只急切的雀兒般盯著酒釀,
酒釀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由一軟,剛要張口,卻對(duì)上沈淵的目光,頓時(shí)又遲疑了,可宋絮還在等,眼巴巴地看著她,
“...夫人...”她清了清嗓子,柔聲道,“三手前黑子的‘臥龍引鳳’,其實(shí)早就在這幾處形成連環(huán)勢(shì)...”
她指尖點(diǎn)了幾下棋盤,“剩下的...只要黑子步步相逼,白子根本退無可退。”
“也就是說我早就...輸了?”宋絮一叉腰,隨即探過身子,一拳打在男人肩頭,“遛我玩呢這是!”
沈淵被打了,滿眼的寵溺,酒釀?dòng)行┗紊?,那日她和秦意在涼亭相?huì)...他好像也是這樣看著她的...
門被叩響三下,打斷酒釀的胡思亂想,一個(gè)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躬身走進(jìn),駕輕就熟地鋪開帕子搭在宋絮手上,側(cè)耳細(xì)聽后開了藥方,囑咐隨從抓藥,
“如何?”男人問,
“夫人的寒癥雖未好轉(zhuǎn)...但也不曾加重,只需按時(shí)服藥,少受風(fēng)寒即可...”
不好不壞,姑且算是好事...
沈淵朝酒釀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她早些被人踹了肚子,勞煩給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