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兒笑聲和亂搖的銀鈴一樣,一蹦一跳地跟著上了樓,聳聳肩,說,“喝不了醉海棠,那就早點找哥哥去?!?
…
逼仄的食肆突然就安靜了,
掌柜被退了酒,拿回酒壺自斟自酌起來,車夫大約是不愿參合進這種事中,撓著頭溜了出去,
酒釀怔怔定在原地,失魂落魄,撐著桌沿跌坐在凳子上,
心里是空的,
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卻是空的,
委屈嗎…
該委屈嗎…
好巧不巧,涵兒在肚里踢了她一腳,
也許委屈吧,但秦意都認下涵兒了,比起這個,她受的這點委屈算什么…
這么安慰著自己,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吧嗒吧嗒砸在桌上,她捂著嘴哭,怕被掌柜看笑話,
笑話到底還是被瞧了去,
掌柜遞上來一壺酒,一只空杯,一臉苦悶地問,“也是為情所困?”
酒釀抽抽嗒嗒地抬頭,說,“不是?!?
掌柜嗤笑,“騙騙自己得了?!?
說完開始長篇大論起來,“大著個肚子不容易,少想些情情愛愛,多討好討好你男人,男的么,喜歡你才喜歡你生的,不是親生的都喜歡,愛屋及烏懂不?不喜歡你,生十個八個都覺得是母豬下崽,懶得看上一眼,長了這么張漂亮臉蛋要會哄人懂不,給肚里的娃爭個前程才是正事兒。”
這話真糙,聽的酒釀又哭又皺眉,干脆不聽了,跑門檻上坐著去,
車夫在門外喂馬,邊喂邊悄悄看她,一臉同情,這廂涵兒又耍起了性子,連踢她好幾下,踢的她越發(fā)心煩意亂,
她覺得自己就好像被秋風卷起的枯葉,無根的浮萍,跟著誰,就只能依附著誰,沈淵非良人,不但非良人,還是混賬王八蛋,
秦意呢…
會護她周全嗎…會護涵兒周全嗎…
會像沈淵一樣先同她心意相通,再移情別戀,繼而對她萬般虐待嗎,
她回頭望向樓梯,眼前騰然出現(xiàn)秦意和霏兒耳鬢廝磨的畫面,
忍不了一點了,
她起身就往樓上走,踩的樓梯咯吱響,本想走出正宮的氣勢,走著走著就泄了氣,最后幾級臺階走得躡手躡腳,
二樓僅有三間房,
兩間房門打開,露出里面簡陋的家具來,
最里間大門緊閉,沒有一點聲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欲扣響房門,
舉起手,咬住腮肉,骨節(jié)還沒落下,大門就從里面被拉開了,
秦意垂著眼睫,高束的馬尾早已散得不成樣子,衣衫不整,露出大半肩頭來,似乎正要整理衣襟,猛然抬眼見到她,眸中立馬閃過慌亂,
“柳兒…”他喃喃,“不是讓你在樓下等嗎…”
霏兒的聲音刺耳地傳來,“肯定是妹妹等不及了唄,這才跑上來催我們的?!?
酒釀目光越過秦意帶著傷疤的肩頭,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她雖衣著整齊,但帶著滿足后的笑顏,坐在床邊,挑眉看著她,
塵埃落定,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酒釀自嘲地搖搖頭,笑道,“秦老板,時辰不早了,再耽誤下去就怕要在山里過夜了。”
她說完轉(zhuǎn)頭就走,剛邁出幾步就被一把拽住了手臂,那人一作力,就把她帶進了懷里,臉頰貼到了他敞開的胸膛上,
“別走?!彼f,
酒釀還在氣頭上,便一把推開他,口不擇,
“秦老板一身脂粉味,我聞了犯惡心,還請先蘭湯沐浴完再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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