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打馬揚(yáng)鞭,車動了起來。
“哥哥…”
她撥開他臉頰碎發(fā),
指尖輕觸的瞬間,那人輕哼了一聲,眉頭蹙起,緩緩睜開眼,
“哥哥!”她叫道,“你醒了!”
一團(tuán)悶氣憋在心口,
她想笑,想叫,想原地跳起來,轉(zhuǎn)著圈地大笑,尖叫,把心里的苦痛都發(fā)泄出來,
可張開嘴,一字未吐,眼淚嘩啦啦地就落了下來,拉著那人的手一個勁地哭,
是嚎啕大哭,聽得馬兒直打響鼻,
還有什么詞比虛驚一場還要美好。
“嚇著你了…”秦意輕輕開口,
酒釀閉上嘴,憋得臉通紅,嗚嗚搖頭,
她想對他說好多話,想告訴他毒解了,想問他好點沒,可話到嘴邊,只剩一句,“哥哥,對不起…東明岸可能要丟了…”
車是沈淵的車,人是沈淵的人,
他們無處可逃,任人魚肉。
那人一怔,
車廂陡然靜了下來,
酒釀心也跟著一沉。
那手抽了出去,他長長地嘆息,
是遺憾嗎,還是悲傷,
酒釀訕訕收回雙手,籠在袖中,難堪地絞在一起,
她低下頭,垂著眸子,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是我的錯…我不該擅自引來沈淵,是我弄丟了東明岸,也是我害死了齊家兄弟…”
修長的指節(jié)撫過臉頰,擦掉她的眼淚,
那人說,“你沒事就好。”
你沒事就好。
酒釀抬頭,對上他萬分柔情的雙眸,那眸光帶笑,哪有半點責(zé)備之意,
“你沒事就好…”他說,“柳兒,我真的后悔…后悔在東明岸的時候怠慢了你…”
“我以為必須做出一番作為才能護(hù)住你…”
“卻不曾想事與愿違,如果我多花哪怕半點心思在你身上…也不至于讓你做出這樣的傻事…”
把責(zé)備的話說得那么心疼,讓酒釀自責(zé)又感動,心里五味雜陳…
“但也不一定!”酒釀?wù)f,“沈淵受了重傷,暫時沒精力應(yīng)付這些,萬一他死了…東明岸就…”
萬一他死了…
少女心里咯噔一跳,
心中驟然升起巨大的喜悅,是喜悅,是興奮,興奮過了頭,反而生出些恐懼,
恐懼什么?
恐懼他的離開嗎…
可笑,絕無可能。
“他死了,天下大亂?!鼻匾庹f,
“什么?”酒釀回過神,
“他手上攥著的權(quán)力太大,若他死,必出禍亂。”
是,她明白,她也想過這些,
可每每想到,不消片刻,忐忑就會被恨意消磨殆盡,
她是真的想讓他死啊,
想到抓心撓肝,夜不能寐。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