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紗屏后的剪影離開了一個,
離開了,又進來一個,隨之而來的是素羹的香氣,是給她送晚膳的侍從。
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聲,外面?zhèn)鱽砬匾獾妮p笑,
他單手端著托盤進來,“餓成這樣?”
不知怎么臉一紅,酒釀垂下眼睫,手都不知道該放哪了,
“我不餓?!?
她嘴硬,
那人無奈搖搖頭,須臾,傾下身來,
她以為他要索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清茶香迫近,心臟再次猛烈地跳動起來,忽而肩頭背后一涼,散落的烏發(fā)被挽起,碧玉簪子插進去,挽成了一個松松的垂髻,
氣息遠離,就聽秦意說,
“人員補給大約需要三天,加之打通回去的路線,以及準備新馬車等等瑣事,我們還要在鳳棲待七天?!?
“七天?”少女睜眼嘆道,“太久了吧!萬一沈淵活過來怎么辦?”
“倒也沒區(qū)別?!鼻匾怩久?,“眼下禁軍被御查司接管,就算他臥床不起都有親信替他料理一切?!?
鳳棲之前是李玄的地盤,現(xiàn)在這地界換主了,他們分毫未傷,說明就是新主人的意思,
沈淵不準備動他們,亦或是不準備動她,看在她的面上也不敢動秦意,
可無論怎樣,難保那人會反悔,還是會派人將她捉回盛京,這里不能久留,一天不踏進東明岸的土地,她一天就不得安寧。
“七天就七天?!本漆務?,“等一切妥當了,我們馬上動身?!?
“七天?!鼻匾饷佳蹘狭诵σ?,“這七天柳兒可準備盡到地主之誼,帶我好好看一看鳳棲?”
…
華燈初上,燈火如晝,
晚市竟比白天還要繁華,
大啟無宵禁,主街沿邊店鋪店門大開,小商販更是走街串巷地吆喝著,
酒釀是興奮的,一雙杏眼閃著光,根本不夠用,毫不避諱地牽著秦意的手,一路走一路看,
見到熟悉的成衣鋪子會說,“哥哥,我阿娘特別喜歡在這家買儒裙,她買東西從來不講價,買貴了回去總要挨大娘的罵?!?
有人在街角表演噴火球,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看客,噴一個火球就爆發(fā)一陣喝彩,酒釀便說,“這個人十幾年前就在這里演啦,那個時候火球噴的還沒這么大,和個小火把似的。”
看到在排隊的糕點鋪子會說,“這家店以前可沒這么大,我和掌柜家女兒一起玩過翻花繩,她想贏,就偷偷給我塞他們家的玫瑰糕,讓我比賽的時候讓著她?!?
秦意便問,“那你故意輸給她了嗎?”
酒釀說,“本來想故意輸?shù)?,但給我大娘知道了,她罵我一頓,又塞我一串錢,讓我堂堂正正地買來吃,再堂堂正正地贏了比賽。”
秦意笑道,“你大娘待你很好?!?
是很好,阿娘,大娘,弟弟妹妹都很好,她原本是有家的,有一個吵吵鬧鬧,但總是吵不散的家。
步行到街尾,酒釀指著掛滿彩燈的城墻說,“我們上去吧,從上面往下看可漂亮了。”
他們上了城墻,是帶著點心和清酒,
夜晚的風很輕,只能撩動鬢邊碎發(fā),他們席地而坐,就坐青石方階上,酒壺放一邊,
秦意腿長,伸開后要比她多占兩級長階,
她也是伸著腿的,手肘撐在身后,仰頭看星空,露出纖細的脖頸,碎發(fā)掃的她頰邊癢,秦意給她撩起碎發(fā),問,
“還記得在李家那次嗎?!?
“嗯?”她疑惑了片刻,隨即回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