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我在東明岸的時候就該給你一個婚禮…”
“…可那時我思前想后,顧慮重重,想著已經(jīng)被卷進(jìn)朝堂紛爭了,若與你成婚,便是拖你下水…”
酒釀想起來了,那夜她馬車上問他,問他何時娶她,她滔滔不絕地說了許多,說自己不要鳳冠霞帔,不要三書六聘,只要他,只要他一人就好,
可他說不急,慢慢來,就再也沒提成婚之事,
原來不是推諉,是擔(dān)憂…
“那支弩箭射中心臟,我癱在墻角,身子是麻木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以為我會恐懼,會不舍,會憤恨,可是都沒有…”
“都沒有…有的只是遺憾,是后悔。”
“那時我在想,我還沒娶到你呢,怎么就要這么死了…”
他垂眸,搖了搖頭,又嘆著,
“柳兒,我還沒娶到你呢…怎能就那么死了呢…”
“再睜眼,我在馬車上,你在我身邊…”
“那時我便想,什么顧慮,什么謹(jǐn)慎,都一邊去,我要的是你,我今生只要你一人…”
“所以柳兒…你愿意原諒我的自私,將你帶進(jìn)這場紛爭嗎…”
話落,寂靜如斯,集市的喧鬧仿佛遠(yuǎn)在天邊,
心跳如鼓,耳邊只有血流的嗡鳴。
良久,
少女一聲嘆息,
是辣的,苦澀的,亦是悵然的,
“哥哥…”她抬眸,捧著他臉頰,眼中盡是柔情,她開口,語氣不容置疑,帶著立誓般的堅定,
“哥哥…柳兒說過,收了你的簪子,便是你的人…”
“生同眠,死同穴,此生不相離,柳兒絕不獨活。”
…
酒釀記不得是怎么回去的,
醉了,路都走不穩(wěn),走不穩(wěn)了還不讓秦意抱,說他傷剛好,會累著,非要一步三搖地?fù)u回家,
嗯,回家,是她的家,她從小長大的宅子,她想起回家的路了。
宅子曾經(jīng)是滿的,后來一夜之間空了,空下來,便被官府賣給了其他人,可如今這宅子就像她發(fā)間的碧玉簪子一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她身邊,
那家人呢,阿娘,大娘,還有弟弟也會回來嗎,還會重新回到她身邊嗎…
姑娘家的小床總是那么精致,青紗床幔垂下來,用瑪瑙扣松松綁住,綁成了個小細(xì)腰,
晨曦照進(jìn)小屋,瑪瑙圓扣發(fā)出淡淡暖光,她便像小時候一樣,抬手去轉(zhuǎn)那小扣子,恍然回到了多年前的某個清晨,她早早醒來,枕頭抱懷里,看門上樹影搖曳,等著阿娘的那聲,“六六,洗臉漱口吃油條嘍。”
“哥哥,我舍不得這個屋子…”她喃喃,
身后一暖,腰間纏上了堅實的手臂,那人說,“回東明岸,我給你造個一模一樣的?!?
“那山莊呢,不回山莊住了嗎。”
那山莊多好啊,遼闊大氣,遠(yuǎn)眺海灣,毫無盛京豪宅的憋悶之感,
是花了重金打造的,
可秦意說,“聽你的,你想住哪就住哪,輪著住也好,換著來也罷,你去哪,我就跟著去,哪天住煩了,說想住山腳下的小破廟,你就知會我一聲,我提前把包袱給收拾了,準(zhǔn)備幾身破袈裟,掛上佛珠,再把頭發(fā)給剃了。”
酒釀笑了起來,“出家人不近女色,你可想好了?!?
那人當(dāng)真在思考,手搭在她側(cè)腰,指節(jié)一下下輕點著,
有點癢了,她扭著身子想甩開,被他摟著往懷里揉,
“還是不住破廟吧,就住你葉府,你是主子,我是客,這樣可好?!?
“不好。”酒釀一口拒絕,“你為何要當(dāng)客。”
他們明明是夫妻,為何要說這樣生份的話,
“當(dāng)客人有當(dāng)客人的好處…”那人輕笑,氣息掃在她耳畔,灼的她瑟縮了下脖頸,
他掰過她肩頭,灼灼逼人,長發(fā)散落,落在身側(cè),將他們?nèi)焕ё?,他稍稍?cè)頭,目光死死鎖住,嘴角揚(yáng)起勢在必得的弧度,眼中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當(dāng)客人,便可要求主人盡地主之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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