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你難過嗎?”
秦意問,好像就是一句普通的詢問,語氣沉沉,聽不出情緒,
可一顆心卻跳得沉重,
是醞釀了許久才問出口的。
酒釀還在腦子里撈魚,一條沒撈到,
她啊了聲,疑惑了會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反應(yīng)過來了,便實(shí)話實(shí)說,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她曾以為沈淵死了她會興奮到放煙花,可真聽聞他死訊的那一瞬,心里是空的,
空了,各種情緒便紛涌著鉆了進(jìn)來,
愧疚,不解,迷茫,后悔,
對,
是后悔,
縱使勸了自己許多次,告訴自己,都是沈淵的局,與她無關(guān),可終究還是騙不了自己。
她后悔當(dāng)這個禍國殃民的禍水,一刀捅破大啟的安寧。
“我不該殺他?!彼哉Z,
“你舍不得他?!笔强隙ǖ恼Z氣,
秦意翻身與她對視,手臂撐在她耳畔,離得好近,熾熱灼人,
酒釀第一次在這雙透亮的眸子里看見戾氣,
是壓抑著的,收斂著的,
她有些怕了,脊背發(fā)寒,第一次這么畏懼秦意,側(cè)過臉,移開目光,卻被攥著下頜迫她正視,
“你舍不得他,是嗎?!彼蛔忠痪涞貑?,戾氣未消,眼中又浮現(xiàn)出痛苦來,
“我沒有?!本漆?chuàng)u頭,“我沒有舍不得?!?
那人凝然望她,不再滿目柔情,有的只是失望,
酒釀愕然,終于意識到先前有多冷落他,腦中那片小池塘散了,意識迅速回籠,勾住男人脖頸,作力向下帶,
她想吻他,然后繼續(xù)湯池里未完成的事情,
那人掙脫開,
就看酒釀交疊的手一松,可笑地懸在半空,
“睡吧?!鼻匾忾]了閉眼,躺了回去,
又惹他生氣了…
她轉(zhuǎn)身抱住他,他亦轉(zhuǎn)身,可惜是轉(zhuǎn)對著墻,背對她,
她連喊了三聲哥哥,一次比一次嗲,就是喊不來一次回應(yīng),
哎,罷了,自討沒趣。
…
事情的惡化只要一晚,
他們沉默不語地晨起梳洗,換好衣服,又默不作聲地上了馬車,
上車后依然沒話說,
秦意不主動找她說話了,她腦子是亂的,想不出話頭,即便想緩和關(guān)系也只能作罷,大概是覺得車廂太悶,那人尋了個由頭下個車,騎馬在前面走,再沒回來過,
隊(duì)伍在一家酒肆前停下,
車輪剛停,就聽窗外一陣喧鬧,酒釀撩開簾子往外看,就見幾個平民打扮的人步履蹣跚,臉上也掛了傷,
就聽外面唉聲嘆氣,說什么,“完了完了,好好的鳳棲怎么就成這樣了?!?
還有說,“禁軍加皇帝親兵,兩個軍隊(duì)駐扎在里面,明明能逼退龍甲軍,居然就這么坐以待斃!”
有人接話,語氣頗為肯定,“是調(diào)令軍隊(duì)用的蟒印不見了,所以一團(tuán)混亂?!?
話一出口,眾人直呼瞎說,
酒釀如遭雷擊,腦子里轟了一聲,
那蟒印…那蟒印在葉府前廳的桌上,她走之前明明告知過沈淵親信的啊,
為何…
為何說蟒印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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