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蘭若軒的路上起了大風(fēng),
寒風(fēng)拂面,裹著碎葉拍身上,吹得她睜不開眼,
天邊傳來雷聲的轟鳴,隨行的丫鬟低聲道,“夫人,快回去吧,怕是要下雨了?!?
深秋的最后一場雨,
下完,便是冬天了。
抬頭的工夫,雨點子不疾不徐地掉下來,匆匆踩著石板路往回趕,空氣里都是濺起的雨水味道,
進(jìn)屋換衣,擦干濕發(fā),點上熏香和炭火,這才穩(wěn)下心神,
傾盆大雨傾瀉而下,窗外景致全無,放眼只有無盡的雨瀑,她關(guān)上窗,臥房大門從身后開了,
兩個大夫提箱前來,躬身給她診脈,
酒釀雖疑惑,還是乖巧地露出手腕,“怎么突然看診來了?”
大夫不,
是不敢,
他們此舉是給落胎做準(zhǔn)備,診脈確認(rèn)葉夫人的身子骨可以扛得住三碗落胎藥,
八個月了,要用猛藥,下猛量才能打下來,
打之前要用補(bǔ)藥墊著,打完還要靜養(yǎng)半年。
老大夫開口,“夫人身子骨還算不錯的…”說完開了補(bǔ)藥方子給丫鬟,
大夫離開,丫鬟煎完藥端來,
雨著實大,后廚和主屋就隔了幾步路,煎藥的小丫鬟被淋了一頭的水,
酒釀端過藥碗聞了聞,
是尋常的補(bǔ)藥沒錯,便抬頭飲下。
喝完沒多久,大夫又進(jìn)來了,再次給她診脈,說,“眼下脈象正是有力的時候。”
正是有力的時候,便可以灌落胎藥了。
酒釀滿腹狐疑,就看又有丫鬟端藥進(jìn)來,
這藥用甜瓷小碗裝著,巴掌大的一碗,聞起來和黃蓮水似的,
丫鬟說,“夫人,安胎藥。”
不,
不像安胎藥,
她喝了數(shù)不清的安胎藥,萬變不離其宗,里面的成分她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來,沒有一味是苦的…
“這不是安胎藥?!彼龜蒯斀罔F道,
丫鬟深深低下頭,“夫人,這就是安胎藥?!?
酒釀推開藥碗,“拿走,我不喝。”
話落,門外走進(jìn)三個婆子,垂手躬身地勸道,“夫人,喝了安胎藥吧?!?
腦中嗡的一響,后頸全是冷汗…
是沖著她的涵兒來的,
昨夜的噩夢翻涌浮現(xiàn),涵兒怯生生地說,爹爹不要她了…
是沈淵…
是沈淵要落了她的孩子嗎…
她拿起藥碗砸在地上!湯藥灑了一地,苦味越發(fā)強(qiáng)烈,
“我要見沈淵…”
聲音在發(fā)抖,她撐著桌子站起,撥開婆子向大門走去,“一定是有什么誤會…我要去見他,我要和他說個明白…”
一個婆子擋在門縫前邊,眼中透著不忍,唉聲道,“捆了,灌。”
另外兩人一人駕住她的一邊臂膀,反剪到身后,用綢子捆住手腕,被壓到床邊坐著,
她真的慌了,六神無主,聲淚俱下地哀求,“不要…求您了,行行好…孩子已經(jīng)八個月了,八個月了啊…”
“現(xiàn)在落下來和殺了她有什么區(qū)別??!”
“求你們了…放過我的涵兒吧…”
“她好乖的,她是個好孩子,她不會惹事的,求你們了…給她一個活下來的機(jī)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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