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馬車,同樣的三人,同樣的目的地,
截然不同的是心境,
一人雀躍,一人忐忑,一人坐等好戲開場。
酒釀百無聊賴地靠在宋夫人肩頭,路平車穩(wěn),穩(wěn)到昏昏欲睡,
他們是清晨出發(fā)的,晌午在一家酒樓前停下,一頓飯吃的氣氛壓抑,就算酒釀再傻也感覺出了不對勁,
這樣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傍晚,
寺廟到了,
夕陽火紅,半山腰滿是香客,馬車從小路繞道,徑直行駛進(jìn)了后山大殿,
后山是沈淵的私屬地,住持早早恭候,帶著他們進(jìn)了住所,
寺廟男女分居,
房門在身后關(guān)上,宋絮終于長長喘了口氣,不等梳洗更衣,她鎖上房門,拽過整理衣裳的少女,慎重道,“你有仔細(xì)看過你的碧玉簪子嗎?”
酒釀一愣,取下簪子仔細(xì)看了看,
這簪子她看了千遍萬遍,翠盈盈的,雕著如意,怎么了?
宋絮從袖中掏出玉簪,
碧玉的,雕刻著如意,和酒釀手上的一模一樣。
酒釀瞪大了眼,目光在兩支簪子上來回?cái)[動,
宋絮道,“我手上的這支才是真的,柳兒,我手上的這支才是真的的秦意送你的…”
是的,她拿著的才是真的,她早在沈淵毀掉簪子前用假的調(diào)了包。
葉柳回來時(shí)對這支碧玉簪子護(hù)得緊,那時(shí)她便知道這東西必須留著,日后定然有用。
她沉聲,“仔細(xì)想想,妹妹,對比下,是不是有區(qū)別…”
酒釀被幾乎一樣的兩支弄暈了頭,對著燭光仔細(xì)看,在其中一支的尾巴處發(fā)現(xiàn)了個(gè)小豁口,
“這是…”她蹙眉凝視,努力回憶著豁口的來歷,
腦中突然閃過一段爭吵,
記憶里,她怒氣沖沖地和哥哥在吵架,那人面容模糊,亦是聲色俱厲,吵到激烈處,她怒而撤下玉簪砸了下去,
半粒芝麻大的豁口便是這么來的。
可這些記憶都太模糊,被一層層紗罩遮著,她甚至無法分辨是真的發(fā)生過,還是想象出來的鬧劇。
“姐姐,我不明白…”
宋絮身子是崩緊了的,轉(zhuǎn)頭看了眼門是否鎖好,“你可曾想過…一直陪著你的根本就不是秦意?!?
比她剛剛腦子里出現(xiàn)的鬧劇還荒唐,
夫君就是秦意,秦意就是哥哥,他們有婚書,府里有她生活過的印記,腦中偶爾還會有他們共處的畫面一閃而過,
可她還是聽宋夫人的話的,便問,“那…”她指了指一墻之隔的臥房,“那他是誰…”
“是把你從秦意身邊搶走的人,也是取代他的人?!?
“取代?”酒釀眉心皺出三道褶,
這比說書先生的故事還離奇。
“為什么要取代…?”
宋絮不再多,只說,“明日我會帶你去見真正的秦意,見到他,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秦意那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藥,葉柳的病是受了刺激所致,一來可以用幾味烈藥沖擊心神,二來可以再次讓她受到刺激,也不失為一種決絕的辦法,
可既然有藥,又為何還要考慮第二種。
她看著她的眼睛,雙手按在她肩上,“妹妹,我明晚會去供奉牌位的地方,你一定要當(dāng)著老爺?shù)拿嬲f想和我一同去,明白嗎?!?
寥寥幾句話酒釀茫然了一晚上,
夫君叫她進(jìn)屋小坐,宋夫人似乎十分詫異,喃喃說這么晚了不該啊,
出門前宋夫人拉著她的手,極為嚴(yán)肅地告訴她,今晚對話不要透露一個(gè)字。
一邊是夫君,一邊是待她極好的宋夫人,就好像站在河中央,兩邊的路看上去都是對的,就是不知道選哪條。
太茫然,以至于進(jìn)門都忘了敲門,一抬頭便對上那人探究的目光,
那人放下書冊,笑道,“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