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柳盈盈的追問像一根細細的絲線,纏住了陸見秋疲憊的神經(jīng)。
”不見?!?
他的聲音裹著困意,卻字字如鐵。妻子輕輕嘆了口氣,黑暗里,她仍不死心地拋出最后籌碼:
”小姑說,你爸想見見萱萱?!?
陸見秋翻了個身,模糊應(yīng)道:“你決定吧?!?
他的思緒有些混沌,血緣的羈絆不該成為孩子的枷鎖。
柳盈盈卻敏銳捕捉到轉(zhuǎn)機,剛要繼續(xù)勸說,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丈夫已經(jīng)裝睡。
”裝什么裝!”
她氣鼓鼓地踹了一腳,換來陸見秋悶哼一聲。
月光漏進窗縫,映著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女人翻身背對著他,心底卻暗暗盤算著新的計劃。
晨光透過紗簾時,陸見秋正在廚房忙活。
蒸籠騰起的熱氣里,廣式早茶的香氣彌漫開來。
客廳里,電視聲震耳欲聾,陸佳琪拉著柳盈盈追問:
”怎么樣?”
”還是不肯松口,但也沒強烈反對萱萱去見爺爺?!?
柳盈盈壓低聲音。
陸佳琪眼睛一亮,這段時間她與大哥通信頻繁,老人家最牽掛的,就是從未謀面的孫女。
”要不現(xiàn)在就安排?”
陸佳琪急切道。柳盈盈猶豫了:
”再等等吧,我得跟他再確認?!?
她心里沒底,昨晚陸見秋的態(tài)度,究竟是真心還是敷衍?
”吃飯了!”
陸見秋探出頭,系著圍裙的模樣有些滑稽。
兩個女人急忙散開,抱著萱萱走向餐桌。
陸見秋擺好蒸排骨、鳳爪和小籠包,笑問:
”鬼鬼祟祟聊什么呢?”
”公司的事?!?
陸佳琪含糊帶過。柳盈盈白他一眼:
”快吃,吃完帶萱萱去我爸家?!?
正說著,萱萱突然脆生生開口:
”爸爸,姑姑和媽媽說要帶我去見爺爺!”
小臉上寫滿得意。柳盈盈急得要捂孩子的嘴,陸見秋卻捏了捏女兒的小臉:
”我家小機靈鬼?!?
餐桌上的氣氛微妙起來。
陸佳琪優(yōu)雅地夾起排骨,婉拒了同行的邀請:
”你們?nèi)グ?,我在家歇著?!?
她心里清楚,柳家的家事不便摻和,更重要的是,她早已厭倦了家族那些紛擾。
這些年,陸佳琪鮮少踏入陸家老宅。
老爺子離世后,她與那位強勢的老太君愈發(fā)疏遠,家族聚會成了她避之不及的場合。
每次缺席,都是大哥陸昊替她周旋。
陸見秋默默給妻子和小姑盛湯,心里明鏡似的。
關(guān)于父親的話題,就像早餐桌上的蒸汽,看似熱鬧,實則一碰就散。
他夾起一籠包子喂給萱萱,看著女兒吃得滿足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事或許不必急于一時。
晨光里,四人各懷心思地享用早餐。
窗外的城市漸漸蘇醒,而這個關(guān)于親情的難題,如同籠屜里未散盡的熱氣,在空氣中緩緩盤旋,等待著被時間熨平褶皺。
晨光里,陸見秋駕車載著柳盈盈和萱萱駛向柳家老宅。
車子剛消失在巷口,陸佳琪便迫不及待撥通了陸昊的電話。
”小妹,我正想找你!”
聽筒里傳來略顯沙啞的聲音,沉穩(wěn)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陸佳琪癱在沙發(fā)上,像個雀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