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東曾執(zhí)掌柳家多年,對白家舊事并不陌生,自然知曉宋順福這位昔日供奉的分量。盡管宋順福極少拋頭露面,但他在白家的特殊地位,早已是各大家族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白家已滅,柳春東萬萬沒料到,這位本該隨白家覆滅的供奉竟活了下來,還帶著人找上門來。強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他深吸一口氣,強作鎮(zhèn)定地開口:“宋供奉的名號我自然認得,只是不知你今日帶人前來,究竟意欲何為?”
“柳春東,你少裝糊涂!白家滿門覆滅,難道你真不知道是你那女婿陸見秋搞的鬼?”提及白家的結(jié)局,宋順福面目瞬間猙獰自白家敗亡后,他雖暫避于六合會,卻再無往日“鎮(zhèn)石人物”的尊崇,只能屈居人下、任人差遣,這份落差讓他恨得牙癢癢。
柳春東聞心頭一震。他知曉白家覆滅的消息,卻從不知此事與陸見秋有關(guān)?!鞍准腋矞缡俏涿顺鍪郑c我女婿無關(guān)。”他下意識為陸見秋辯解,心底卻泛起嘀咕白家這些年劣跡斑斑,單是拆遷項目里逼得人家破人亡的事,就足以讓其覆滅百次。
“武盟動手不假,但誰不知道是陸見秋從中攛掇?”宋順福語氣冰冷。他不敢也沒能力報復(fù)武盟,哪怕是六合會這樣的國際勢力,也不敢招惹這等軍事機構(gòu),只能將所有怨憤都算在陸見秋頭上,“我的調(diào)查絕不會錯,你再狡辯也沒用?!?
柳春東沉默了。他對陸見秋的了解本就不多,此刻聽宋順福之鑿鑿,心底已信了七八分,只是仍不愿松口。眼見說服不了對方,他索性換了個話題:“你抓我來,到底想做什么?”
“很簡單?!彼雾樃@湫Γ案嬖V我,你女兒和陸見秋在省城的藏身之處?!?
柳春東心頭一緊,果然是為了陸見秋。他強裝鎮(zhèn)定:“他們?nèi)チ耸〕牵珱]說具體在哪。”
“哼,你現(xiàn)在不說,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宋順福眼神陰狠,揮手示意手下將柳春東押上車。車子一路駛出a城市區(qū),最終停在郊外一棟偏僻的小洋房前這里荒無人煙,正是藏匿的絕佳地點。
剛到門口,屋內(nèi)就傳來一道熟悉的尖銳嗓音:“你們要是識相,就趕緊放了老娘,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是王文婧!柳春東心頭一沉,沒想到對方連他妻子也抓了。宋順福一腳踹開大門,將柳春東推了進去:“進去陪你夫人吧?!?
屋內(nèi),王文婧被捆在角落,正對著幾名黑衣人破口大罵,臉上還帶著明顯的紅腫。見到柳春東,她頓時停了嘴,滿是驚訝:“春東,你怎么也來了?”隨即看到宋順福,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些人是專門沖他們夫妻來的。
黑衣人見到宋順福,立刻恭敬地喊了聲“宋老”自從加入六合會,宋順福憑玄境實力得到重用,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喪家之犬。他走到柳春東面前,語氣帶著威脅:“現(xiàn)在你們夫妻都在這,該說了吧?”
柳春東沒理會他,徑直走到王文婧身邊,臉色鐵青:“抓我就夠了,為什么連她也不放過?”
“春東,他們打我!”王文婧見了靠山,委屈地哭了起來,先前的潑辣勁兒蕩然無存。
柳春東安撫了妻子幾句,轉(zhuǎn)頭怒視宋順福。王文婧不認識宋順福,見狀也跟著罵道:“死老頭,你是誰?趕緊放了我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宋順福本就被王文婧的嗓音吵得心煩,此刻更是青筋暴起,對著黑衣人厲喝:“這潑婦嘴太碎,給我狠狠打!”
“你們敢動我?”王文婧聲音發(fā)顫,卻仍強撐著怒喝。
話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已經(jīng)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王文婧被打得眼前發(fā)黑,還沒緩過勁,又挨了笑著拱手,語氣熟稔,顯然二人交情不淺。
“蕭家主,前幾日那筆賬,沒出什么岔子吧?”金爺樂呵呵地問道,一邊伸手引他入座,“衛(wèi)衡,給蕭家主沏壺好茶。”
衛(wèi)衡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安排手下備茶。在六合會里,他更像個管家,大小事務(wù)幾乎都由他打理。等蕭宏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金爺才話鋒一轉(zhuǎn):“蕭家主,銀河會館的事,你們查到什么頭緒了嗎?”
田老不僅是他的得力手下,更是六合會里有資歷的老前輩,雖只是玄境,在港城卻頗有聲望。如今田老死了,他必須給總部一個交代,因此對這事格外上心。
“還在查,暫時沒消息。”蕭宏章皺起眉。這幾天他動用了蕭家所有力量,甚至讓蕭宏盛通過官方渠道查陸見秋的資料,可詭異的是,官方數(shù)據(jù)庫里竟沒有半點陸見秋的信息他不知道,陸見秋的資料是s級保密級別,蕭宏盛的權(quán)限根本夠不到。
“蕭家的辦事效率,似乎不如從前啊。”金爺似笑非笑地說。
蕭宏章臉上一陣發(fā)燙,尷尬道:“不是我們不盡力,對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況且,蕭家的損失比你們大多了我們折了三名玄境、若干手下,連蕭良豪都被打成重傷,整個蕭家的玄境幾乎少了一半?!彼日l都想揪出陸見秋,親手報仇。
金爺點點頭,不再多,轉(zhuǎn)而笑道:“放心,就算他躲到老鼠洞里,我們也能把他挖出來。”
“那金爺這邊,有消息嗎?”蕭宏章反問。
“前陣子被a城的事絆住了,派去的人也沒傳回消息?!苯馉斈樕亮讼聛恚拔夷桥嗽赼城全折了,連懷生也沒了?!?
“什么?懷生也死了?”蕭宏章滿臉震驚。他知道金懷生是金爺?shù)母蓛鹤?,更清楚六合會的勢力別說a城這種小地方,就算是省城,也沒幾個勢力敢招惹他們。
“是個a城的年輕人干的?!苯馉斞壑蟹浩鹧z,咬牙道,“不過他很快就會落到我手里,我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蕭宏章沒接話,他清楚金爺?shù)氖侄危米锪蠒娜藦臎]有好下場。
“蕭家主既然來了,不如留下看看好戲?”金爺臉上的陰鷙散去,又露出笑容。
“好,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敢動六合會的人?!笔捄暾滦χ鴳?yīng)下。二人對視一眼,端起茶杯輕抿,靜靜等候陸見秋上門。
另一邊,陸見秋和杜清涵離開紫龍府,趁著夜色往海沙別墅趕去。杜清涵開車,陸見秋坐在后座,膝上橫放著那柄從田老那繳獲的短刀,閉目養(yǎng)神。
杜清涵臉上滿是凝重雖知陸見秋實力強,可這次要闖的是六合會老巢,她難免有些忐忑??戳搜蹖?dǎo)航,她輕聲提醒:“陸先生,還有十公里就到了?!?
陸見秋睜開眼,望向窗外濃黑的夜色:“繼續(xù)開?!?
“可我們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就這么貿(mào)然進去……”杜清涵還是有些擔(dān)心。
“一個六合會而已,不管里面是什么陣仗,都改變不了他們覆滅的結(jié)局。”陸見秋語氣平淡,卻透著徹骨的,“柳叔在里面,我沒時間等?!?
杜清涵沉默片刻,明白眼下確實沒時間猶豫。海沙別墅本是金爺?shù)牟厣碇帲靥幤щy尋,正好適合六合會這種見不得光的組織盤踞。
車子又往前開了幾分鐘,距離目的地還有五公里時,陸見秋突然開口:“清涵,在這停一下?!倍徘搴m疑惑,還是順從地將車停在路邊這里是個荒涼的三叉路口,四下漆黑,幾乎沒有車輛經(jīng)過。
沒等杜清涵問原因,后方突然傳來刺眼的車燈,瞬間劃破黑暗。她回頭一看,十余輛車正并排駛來,心頭一緊,下意識警惕起來。
“別慌,是自己人。”陸見秋按住她的手,嘴角揚起一抹笑。
很快,車隊停在旁邊,一個男人快步下車,走到陸見秋面前恭敬行禮:“陸先生。”來人正是宋文,接到命令后,他立刻調(diào)兵趕來。
“宋統(tǒng)領(lǐng)?你怎么會在這?”杜清涵滿臉詫異她在a城見過宋文,知道對方是武盟的人。
“謝小姐好久不見,我已調(diào)任省城任職?!彼挝某谅暤?。杜清涵心中疑惑更甚:武盟權(quán)限遠超地方官府,統(tǒng)領(lǐng)調(diào)動哪會這么隨意?陸見秋到哪,宋文就調(diào)到哪,未免太巧了。但她沒多問,只知道有武盟兜底,別說一個六合會,就算省城大家族也抗衡不了,懸著的心頓時放下。
陸見秋看了眼手表,點頭道:“速度很快。時間緊迫,我安排一下任務(wù)?!彼苯右灾笓]官的姿態(tài)對宋文下令:“我和清涵先進去救人,你帶人包圍別墅,圍剿剩余成員。記住,六合會是犯罪組織,反抗者,殺無赦!”
杜清涵看著陸見秋條理清晰的布置,心中又驚又疑這等軍事素養(yǎng)絕非普通人所有,而且他竟能直接指揮宋文?她隱約猜到陸見秋身份不簡單,卻從沒想過“總教頭”這層,只當(dāng)他是宋文的上級。
“清涵,一會你負責(zé)找柳叔夫婦,保護他們安全,里面的高手交給我?!标懸娗锏脑拰⑺噩F(xiàn)實。
“好。”杜清涵立刻應(yīng)下。
“按計劃行動,我們先出發(fā),宋文你隨后跟上,別打草驚蛇。”陸見秋說完,和杜清涵重新上車,朝著海沙別墅駛?cè)ァ?
五公里路程轉(zhuǎn)瞬即至,前方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就是別墅的燈光。這里建在山腳下,只有一條路通往正門。杜清涵將車停在門口,剛熄火,五六名黑衣守衛(wèi)就圍了上來,手按腰間,厲聲喝問:“干什么的?下車!”
這些人都是六合會精銳,眼神兇狠,腰間顯然藏著槍。陸見秋面無表情地下車,淡淡道:“果然是亡命之徒?!?
“敢在六合會地盤撒野?找死!”一名守衛(wèi)怒喝著就要拔槍。
“清涵,動手!”陸見秋低喝一聲,抽出短刀,寒光在夜色中一閃。他速度快得驚人,沒等那名守衛(wèi)摸到槍,刀鋒已劃過對方脖頸。守衛(wèi)瞳孔驟縮,嘴里擠出“好快”兩個字,便倒在血泊中。
與此同時,杜清涵也亮出短刀,一刀放倒身旁的守衛(wèi)。陸見秋的動作沒有停頓,如鬼魅般穿梭在守衛(wèi)之間,短短幾秒,五名守衛(wèi)全被斬殺,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警報。
別墅內(nèi)的暗哨對此毫無察覺。陸見秋拎著滴血的短刀,朝杜清涵遞了個眼神,大步朝著別墅內(nèi)走去。
推開別墅大門,院內(nèi)是寬闊的庭院,一條小徑直通主樓。綠化帶里草木繁盛,陸見秋敏銳地察覺到暗處藏著不少哨位,他手中滴血的短刀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杜清涵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縱身躍入一旁的綠化帶,隱在陰影中伺機行動。陸見秋則大搖大擺地朝主樓走去,很快引來了暗哨的注意。
一處巨大盆景后,一道黑影突然抽槍,朝著陸見秋扣動扳機。“砰!”槍聲打破夜的寂靜,陸見秋眉頭一皺,身形一閃已到那名暗哨身前,刀光落下,對方當(dāng)場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