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么不聽話?！睏畲荷接行懒?，“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還不知道，你現(xiàn)在不是在部隊里了，在地方上，就興這一套，你不這樣做是會吃虧的。如果你覺得抹不開面子，我去替你送，反正大家也知道你相當(dāng)于我半個兒子，我替你出面也合適。”

我怎么就相當(dāng)于你半個兒子了？林振華心里暗暗好笑，半個兒子可就是女婿了，莫非這老爺子想把姑娘許給我？那個楊欣，和小芳同年，也是十六歲，昨天看了幾眼，倒也的確是有些花容月貌的潛質(zhì)，好好培養(yǎng)幾年，應(yīng)當(dāng)是很不錯的喲……

“小華，你說說看，是你送還是我替你送？”楊春山打斷了林振華的暇想，把他一下子拉回到現(xiàn)實中來。

“都不送?！绷终袢A道，他到林芳華屋里拿過來一支筆，不容分說地在酒瓶的標簽上寫道“敬獻給敬愛的楊春山叔叔，其余人誰喝誰是王八蛋”，寫完，他把筆一放，笑著對楊春山說道：“楊叔，你看，誰還敢喝？”

“你……”楊春山氣不打一處來，可又無法發(fā)作。人家孩子堅持要把酒送給自己，也是一片好心，自己還能說什么呢。他氣惱地跺了一下腳，轉(zhuǎn)過身走了。

“小芳，一會你把煙和酒給楊叔再送回去。”林振華說道，“我報到去了。”

“哥，你不送東西也行，千萬跟梁廠長說幾句好話，讓他給你分個好工種?！绷址既A追在后面叮囑道。

林振華晃晃悠悠地來到廠部，機關(guān)里有不少人是認識他的，紛紛喊著他的小名，他也就只好挨個地叫著叔叔阿姨，陪出去無數(shù)的笑臉。

梁廣平的辦公室是在二樓，林振華來到辦公室門口，只見屋里一位頭上有點禿頂?shù)闹心耆苏跐仓芭_上的幾盆花，看起來十分怡然的樣子。林振華認得，他就是梁廣平，與兩年前相比，他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頭發(fā)又少了一些。

“梁廠長，您好?！绷终袢A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說道，他倒不是對梁廣平有多少敬意，只是出于一種禮貌的習(xí)慣而已。

梁廣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林振華，然后點點頭：“哦，你不是老林家的孩子嗎？叫……”

“我叫林振華?！?

“哦，對，林振華。”梁廣平放下澆花的噴壺，走上前來，伸出手和林振華握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又指了指邊上的椅子，示意林振華坐下，然后繼續(xù)說道：“勞資科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你退伍了，按照規(guī)定，可以回廠工作?！?

“是的，梁廠長，我今天來報到來了。”林振華小心翼翼地說道。

“報到的事情，找勞資科就可以了?！绷簭V平道，“我這里主要是給你安排一下工種。怎么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我服從安排?！绷终袢A道，他倒不是說漂亮話，而是他的確對于分工并不怎么看重，身為穿越人士，買買彩票啥的也能中幾百萬大獎，還在乎什么工種嗎？對了，1979年的時候，還沒彩票呢，就算有彩票，林振華也從來沒有背過中獎號碼。

梁廣平上下打亮了林振華一通，發(fā)現(xiàn)他是空著兩只手來的，身上什么也沒帶，不禁有些不悅。身為一個管人事的副廠長，他可以決定許多人的位置和工資，所以廠子里無論是工人還是干部，對于他都是很尊重的。且不說為了要辦什么事而對他行賄，就是平日里沒什么事情，也要給他遞支好煙啥的，像這種面臨著分工而卻大喇喇什么東西都不帶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當(dāng)兵之前是初中畢業(yè)，不過好像當(dāng)時拿畢業(yè)證還有一點困難，是武裝部長老蘇幫你去搞到的吧？”梁廣平像拉家常一般地說道。

“呃，好像是這樣吧。”林振華答道，這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無法回答得理直氣壯。不過，他這話在梁廣平的耳朵里就成了十足的耍嘴皮，你自己的畢業(yè)證是如何拿到的，還要“好像”嗎？

“你這些年在部隊當(dāng)兵，文化學(xué)習(xí)應(yīng)當(dāng)是不太足吧？”梁廣平繼續(xù)說道。

“還可以吧，我自學(xué)了一些東西?！绷终袢A回答道，開玩笑，自己前身可是華青大學(xué)的研究生，文化水平鋼鋼的。

“自學(xué)成才是好事，現(xiàn)在黨中央也提倡自學(xué)成才嘛。”梁廣平打著官腔道，“不過，部隊里的知識，和工廠里的知識不太一樣，你在部隊學(xué)的東西，在工廠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沒關(guān)系，我還可以繼續(xù)自學(xué)。廠長，你也不用為難，車銑刨磨，我學(xué)哪一樣都可以?！绷终袢A說道，讀書的時候，每學(xué)期都有金工實習(xí)，工廠里的活他還真沒幾樣不會的。

“車銑刨磨？”梁廣平幾乎要笑出來了，這個傻大兵不要覺得自己是輕化廳的子弟吧，空著兩只手來找廠長，就想干車銑刨磨？

“電焊、探傷、化驗，這些我也能干?！绷终袢A渾然不覺，依然在替廠長出著主意。工種真的不重要，就算他沒學(xué)過的，以他的智商，加上機械專業(yè)的背景，還有什么干不好的？

“這些技工的崗位都已經(jīng)滿了?！绷簭V平打斷了林振華的話，不能再讓這個傻子繼續(xù)做夢了，“小林啊，你剛剛從部隊回來，還需要多一些鍛煉，所以還是從普工做起。這樣吧，你到金工車間去當(dāng)搬運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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