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安王的上位,過程也并非一帆風順。當初被先帝指為輔政之一的張?zhí)敌郧楣⒘遥鄙俚鬯酪蚩梢?,稱順安王謀害少帝。更有人一廂情愿地臆想少帝并未死去,而是被身邊的忠心之人保住逃走了。但這些反對和質(zhì)疑的聲音,很快就被絞殺。順安王在另一輔政大臣的力舉之下稱帝,將以張?zhí)禐槭椎囊蝗号f臣殺的殺,貶的貶,很快立穩(wěn)朝廷。
從多年前衛(wèi)國公死后,裴家就少了個立于朝廷的主心人,裴家年輕一輩的子弟里,自裴右安出京,剩下也無出挑之人。況且,一朝皇帝一朝臣,裴家女兒曾是天禧帝的元后,裴家和天禧一朝關(guān)系深厚,盡管對于順安王的登基,衛(wèi)國公府一聲不吭,絲毫沒有表示過半點反對的意思,但想借此恢復從前的皇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永熙帝對裴家不冷不熱,京中富貴場里的人,哪個不知道,衛(wèi)國公府已是強弩之末,明日黃花,門庭大不如前了,如今甚至還要看著親家宋家人的臉色辦事。
嘉芙新生的這年,就是永熙三年,順安王做了兩年多皇帝了。
她不知自己怎會回到了從前。她的生命明明已經(jīng)到了盡頭,最后一刻,在幻象里再次見到了父親,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又活了過來,回到了十六歲的這一天,父親的三周年祭。
幾人高樓起,幾人高樓塌。
嘉芙知道,再用不了多久,大魏皇朝里的許多人,命運或許又要發(fā)生跌宕起伏的改變了。
就在
前世,她嫁給裴修祉后,沒過一年,兄弟鬩于墻,永熙帝對云中王蕭列下手,蕭列打著為承寧少帝昭天的旗號借機起事,雙方開戰(zhàn),大魏半壁江山隨之陷入戰(zhàn)亂。
而嘉芙的命運,也因為這場蕭家人爭奪皇權(quán)的戰(zhàn)亂,發(fā)生了徹底改變。
那時,仗剛開始打的時候,人人都認定永熙帝會勝,已順利承襲衛(wèi)國公爵的裴修祉為了向皇帝表明忠心,也是為了博取戰(zhàn)功,領(lǐng)兵平叛,不想仗打到最后,云中王反敗為勝,大軍漸漸逼近京城,朝中不少人開始倒戈,裴修祉死守叛軍打向京城的必經(jīng)之地慶州,不敵后城破,帶著嘉芙逃亡,路上被當時還是云中王世子的蕭胤棠所俘。
后來發(fā)生的一切,不而喻了。
嘉芙的美貌,足以傾城。
裴修祉默認了蕭胤棠的奪妻之舉。
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嘉芙或許還能理解。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才讓她對這個男人徹底地絕望。
她落入蕭胤棠手中后,以自盡相脅,蕭胤棠并未勉強她,只是將她帶在身邊。不久后,嘉芙意外地發(fā)現(xiàn),多年前離了京城的裴右安如今竟在云中王的軍中。
她和裴右安從前只在她小時去裴家的時候見過寥寥數(shù)面而已,從無往來,以表哥稱他,不過只是順了自己和二房的關(guān)系而已。那時她還小,在她的印象里,這個身上總是帶著藥的清苦氣味的少年有著一張微微蒼白的面龐,一雙很好看的漆黑的眼,卻透著和他年齡并不相符的早熟和冷漠。他高貴而疏遠。在小小的她的眼里,高不可攀。她甚至怕他,偶爾在路上遇到,能避的話,總是立刻遠遠避開。雖然并不抱希望,但當時那樣的情況,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想方設(shè)法見到了他,開口向他求助。裴右安幫助了她,出面從蕭胤棠手里要回她,并將她送回到了裴修祉的身邊。
讓嘉芙徹底絕望的,是丈夫裴修祉接下來的舉動。
蕭胤棠對她志在必得,雖然當時礙于裴右安的面子,答應(yīng)放走了她,暗中卻派人去向裴修祉做了暗示。
嘉芙并不知道他許諾,或是威脅了什么。反正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她被自己的丈夫,親手送給了蕭胤棠。
當時的那一幕,她至今想來,依舊渾身發(fā)冷。
那天,裴修祉設(shè)下小桌,和嘉芙對飲,他仿佛喝醉了,定定地望著嘉芙,眼淚就流了出來。
嘉芙知他一直想重振裴家聲威,因此,對因擁戴永熙帝登基而得勢的前岳家宋家百般應(yīng)承,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奉命平叛,本是個建功的大好機會,卻又這樣慘淡收場,大勢已去,所有雄心和夢想都灰飛煙滅了。
知他心里難過,嘉芙百般安慰。他抱著她,像個孩子似的嚎啕痛哭,說自己對不起她,不配做個男人。
嘉芙那時并不懂他話里意思。見他如此難過,只恨自己沒用,無法為夫君分擔憂愁,只能陪著他一道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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