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陽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連忙再次躬身,語氣比之前更加敬畏,甚至帶上了幾分惶恐。
“顧……顧兄……”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之人看似年輕,但展現(xiàn)出的實力和心性,遠超他的想象。
“葉長陵已死,此間事了?!?
顧盛淡淡開口,打破了令人壓抑的沉默。
“你們可知曉前往無涯古城更具體的路徑?或者附近是否有傳送陣可用?”
他語氣平常,仿佛剛才不是殺了一個足以引起一方震動的大勢力嫡系,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煩人的蒼蠅。
趙伯陽努力壓下心中的悸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恭敬回答道。
“回顧兄,從此地往西北方向,約莫再行七日路程,便能抵達無涯古城的外圍區(qū)域。至于傳送陣……
據(jù)我所知,這附近最大的城池‘黑水城’中,似乎有一座通往無涯古城方向的古老傳送陣,但能否使用,需要何種代價,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黑水城……”
顧盛記下了這個名字。
“在哪個方向?”
“據(jù)此向東,大約三日路程。”
趙伯陽連忙指明方向,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顧兄,葉長陵死在這里,消息恐怕瞞不住太久。葉家之人很可能已經在趕來或者通過其他方式探查的路上了。
您若是要去黑水城使用傳送陣,務必小心,葉家的勢力在黑水城也有分布……”
“無妨?!?
顧盛語氣依舊平淡。
“他們若不來惹我,便相安無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趙伯陽等人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睥睨一切的自信與霸氣。
趙伯陽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雙手奉上。
“顧兄,這枚玉簡中記載了從此地到黑水城,以及從黑水城到無涯古城區(qū)域的詳細路線圖,還有一些已知的危險區(qū)域標注,或許對您有用。聊表謝意,萬望收下?!?
顧盛看了他一眼,沒有推辭,接過玉簡,神識掃入,確認了里面的信息,點了點頭。
“多謝。”
他將玉簡收起,目光再次投向東方,黑水城的方向。
“顧兄,”趙伯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大恩不謝,日后若有用得著我趙伯陽的地方,盡管持此令牌到任何一家‘百草閣’,出示令牌,我必竭盡所能!”
他又取出一面刻著藥鼎紋樣的青色令牌,遞給顧盛。
顧盛接過令牌,看了一眼,收入懷中。
“后會有期。”
說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動,便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向著東方疾馳而去,速度之快,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
留下趙伯陽一行人,站在原地,望著顧盛消失的方向,久久無。
山林間,只余下大戰(zhàn)后的滿目瘡痍,以及那具躺在血泊中、逐漸冰冷的尸體,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發(fā)生的驚天變故。
微風拂過,帶著濃濃的血腥味,趙伯陽猛地打了個寒顫,收回目光,看向地上葉長陵的尸體,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快,收拾一下現(xiàn)場,將所有與我們相關的痕跡全部抹除!立刻離開這里!”
他沉聲對手下命令道,聲音急促。
他知道,一場巨大的風暴,或許即將因今日之事而掀起。
而那個叫做顧盛的年輕人,已然只身踏上了他的路途,將這片紛擾與潛在的殺機,甩在了身后。
戰(zhàn)場之上,血腥氣濃重得化不開。天魔藤的金紅色藤蔓緩緩蠕動,汲取著滿地宗境武者的血肉精華。
那妖異的色澤越發(fā)深邃,甚至在某些粗壯的藤蔓主干上,開始鼓起一個個搏動的小包,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繭而出,分岔的末端微微顫抖,散發(fā)出一種渴望蛻變與擴張的貪婪氣息。
顧盛眉頭微蹙,強大的精神力洶涌而出,精準地壓制向那些躁動的藤蔓。
原本興奮雀躍的天魔藤頓時一滯,藤蔓的蠕動變得遲緩,那些鼓脹的小包也漸漸平復下去,金紅色的光芒稍稍內斂,那股即將突破的悸動被強行按捺了下去。
它傳遞出委屈的情緒,但在顧盛絕對的精神壓制下,只能乖乖蟄伏,重新隱入地下,消失不見。
趙伯陽和他的手下們正在緊張地打掃戰(zhàn)場。
他們動作迅速,將一具具尸體拖到一處,搜查著可能遺留的線索物品,并小心地抹除著己方留下的痕跡。
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凝重,空氣中彌漫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闖下彌天大禍的后怕與惶恐。
那名之前曾出挑釁顧盛的青衣男子,此刻臉色蒼白如紙,手腳都在微微顫抖。
他遠遠地偷瞄著顧盛的身影,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敬畏。
每當顧盛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這邊,他都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低下頭,心臟狂跳,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當時是在怎樣一尊殺神面前大放厥詞,能活下來簡直是天大的僥幸。
趙伯陽將收集起來的數(shù)十枚儲物戒用一塊布仔細包好,快步走到顧盛面前,雙手奉上。
“顧兄,這是所有的繳獲,請您收下?!?
他的態(tài)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帶上了幾分卑微。
顧盛看了一眼那包儲物戒,并沒有立刻去接,只是淡淡道。
“人是我殺的,東西你們自己處理便是?!?
趙伯陽卻堅持道。
“顧兄此差矣!若非您出手,我等早已是葉長陵刀下亡魂,這些東西理應歸您所有。
更何況……”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葉長陵及其手下俱殞于此,此事非同小可,這些物品留在我們身上,反而是禍非福,還請顧兄務必收下,也算是……幫我等一個忙?!?
他這話說得懇切且現(xiàn)實。帶著這些明顯屬于葉家勢力的儲物戒,一旦被查到,就是鐵證如山。唯有交給顧盛處理,他們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顧盛略一沉吟,明白了趙伯陽的顧慮,便不再推辭,伸手接過了那包沉甸甸的儲物戒,隨手收入懷中。
見顧盛收下,趙伯陽明顯松了口氣,再次鄭重抱拳。
“顧兄,大恩不謝。此番救命之恩,趙伯陽永世不忘!”
“我反殺葉長陵,是因為他要殺我,是自保?!?
顧盛的目光平靜地掠過滿地狼藉,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你們能活下來,只是順帶?!?
他的話直接而冷酷,絲毫沒有要承情或者拉近關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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