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心里越覺得羞憤,手上不由用力,卻忘了自己遍體是傷,手掌此刻搭在膝頭,一合攏,膝蓋、手指關(guān)節(jié)猶似給千萬根燒紅的鐵針刺穿般疼痛。
“紅梅化骨池”本不是凡水,腐蝕性、毒性之強,實屬世間罕見,以戚紅藥的血脈天賦,尚且不能馬上恢復(fù),萬俟云螭更沒她那樣的能力,自然翻倍遭罪。
何況他傷處面積更大,蝕得也更嚴(yán)重,方才剛蘇醒時,因一心惦念戚紅藥安危,注意力全在別處,又兼情緒過于激蕩,才一時忽略肉身痛楚。
現(xiàn)下那一點心氣全泄,身上、臉上劇痛一股涌上不說,敷的藥物也甚是刺激,一霎時,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逼將上來,竟無一處好受的。
也說不上,究竟是外傷更難熬,還是心里更難受。
但白十九可不管那些。
他不想要賴姑娘再誤會阿螭是個朝三暮四之人,連帶對自己都生出成見。
“你不說,我去說!”反正自己只發(fā)誓不能說出戚姑娘的心思,又沒發(fā)誓不能說出阿螭的!
萬俟云螭厲目瞪他,一把薅住:不準(zhǔn)去!
白十九心里雖急,見他一身傷,也不敢跟跟他撕扯,又不知該如何說服他,簡直火上頭。
突然想起一事,道:“你要不叫我說,那咱們也別在這處待著,省得連累戚姑娘受人羞辱?!?
萬俟云螭不明白,但聽“戚姑娘受人羞辱”,忍不住問:怎么回事?
白十九便把之前他躲在屏風(fēng)后面,偷聽見的那幾個黃衣女所,幾乎一字不落的都轉(zhuǎn)述給萬俟云螭。
說完一遍,猶自氣急,道:“你非不愿意澄清這事,咱倆就走,等那個連姑娘再找上門,你趕緊跟她去了罷!興許她妙手回春,都給你治好了呢!只別連累賴姑娘、戚姑娘平白給人家罵!”
說完,不聞萬俟云螭回應(yīng),手上倒沒有拉扯力道了,他一抬頭,大驚:“阿螭你不要亂動,你干什么去!”
萬俟云螭本來盤坐在地,重傷之下,動作竟然很利落,翻身而起,疾步往外行去。
白十九去拉他,被一把甩開,他驚得不輕,害怕萬俟云螭傷口掙裂,自后攔腰抱住他,給拖回來。
要放在平時,兩個白十九,也未必攔得住萬俟云螭。
可他現(xiàn)在傷勢太重,能走出這幾步路,都因受心頭怒火所激,被外力一攔,身體便踉蹌著朝后倒去。
白十九攙著他,慌忙道:“阿螭你,你現(xiàn)在不能亂動――”一抬頭,看見萬俟云螭的神情,嚇了一跳,“你,你冷靜些,別激動!”咽了口唾沫,說:“咱們只要把這事澄清就好,行不行?自然就沒人說戚姑娘的壞話啦!”
白十九其實能猜到幾分萬俟云螭堅持不說,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賭他不會因為一點自尊,就放任戚姑娘受人侮辱。
靜了一瞬。
萬俟云螭閉目,一揮手,示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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