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一點殺意,一點興奮,一點戒備,朝他的獵物走去。
他走了兩三步,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過去……”
藍曉星面無表情的垂下頭,看著她。
戚紅藥喘了口氣,聲音絲絲縷縷:“能在這里活著,她要么……是個誘餌……要么,有極強的自保手段……她身后的巨石,可以藏人……”
藍曉星蹲下來,薅著頭發(fā)強迫她仰起頭,笑道:“你會有這么好心,來提醒我?”
戚紅藥滿是血漬的臉上,綻開半個慘不忍睹的笑:“你至少不想我死,對不對?我現(xiàn)在比一只鴿子還好殺……換到別人手里,怕是小命難?!慊钪瑢ξ矣欣?。”
藍曉星不語,望向那塊大石,又轉(zhuǎn)回頭看著她,半晌,嗤笑一聲,撒開手,任憑她臉撞在地上。
“你是真不清楚,還是裝傻?那石頭緊挨著墻,一旦被吃進去,必死無疑――除非你是妖,或是混血,否則,就算是你這樣的天賦,也難活命?!彼{曉星冷笑著道。
戚紅藥一怔,她也進入過“墻”,雖然感覺很詭異,但其實并沒受到什么傷害。
――原來藍曉星沒看見她是從墻內(nèi)出來的。
“你說這些,其實是想阻止我過去吧?看不出來,戚姑娘泥菩薩過江,竟還為別人的性命擔憂?!彼l(fā)出一聲帶著笑意的嘆息:“可惜,藍某不是聽人一兩句話,就會疑神疑鬼,束手不前的?!?
戚紅藥暗自咬牙。她的聲音很虛弱,很松弛,喃喃道:“失敬……原來你是個瞎子……地上這樣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
藍曉星一開始,還以為她刻意引他轉(zhuǎn)移視線,因為地面他已經(jīng)掃視過,沒有異常。
但看著戚紅藥譏誚的目光,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慢慢伏低身體,當頭幾乎貼近地面時,視線中出現(xiàn)一片粼粼銀光。
那女子背靠大石,身前地面不知撒了什東西東西,將她圈在當中,誰要接近她,少不得得踏到、蹭到一些地上的東西。
藍曉星身體直起一點,視線中的銀光馬上消失――還真得像戚紅藥這樣倒在地上的人才能注意到。
他暗道一聲險,頓了頓,站起身,笑道:“倒是有點自保的手段,不過――”陷阱一旦被人察覺,也就毫無用處了。
話雖如此,到底生出一些忌憚。
對面那女子雖然聽不清他們說話,但一定已看清楚藍曉星方才伏低又站起的動作。
她身體更向石頭貼近,似乎寄希望自己能融進石里。
藍曉星想了想,緩步靠近,在觸及地面銀光前停步,溫聲道:“姑娘,你是何人,怎么會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停留?”
他現(xiàn)在完全變成戚紅藥初見他時的那種狀態(tài)。
很溫和,很有親和力,可惜臉上的傷痕在一定程度影響了他的形象。
靜了一靜,那女子顫巍巍的開口:“你……你又是誰?”
藍曉星聲音里的愕然很明顯,“姑娘不認得藍某?”頓了頓,道:“莫非姑娘不是‘山海無量’上的天師?”
那女子喃喃道:“山海無量……不錯,可我,我不知怎么,就進來這里了……”
藍曉星點了點頭:“藍某乃是山海無量的掌舵人,此次遇上突發(fā)意外,導致陣法失控……”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苦笑道:“連我這個藍家老大,都身不由己被卷進來了?!眹@了口氣,道:“可是,不論如何,害大家進入這鬼地方,都是我藍家的不是……姑娘,你若愿意信我,就跟藍某一道走,我會帶你離開這里。”
女子聽見這個許諾,激動得站起身:“當真?你有辦法離開這鬼地方?”
藍曉星沉斂地點頭:“此次事件是我藍家導致的,無論如何,也要給無辜卷入的眾位一個交代。”
女人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下一刻就要邁步出來,但目光一掃,忽然頓足,道:“那邊地上的,是什么人?你為何這樣對她?”
藍曉星臉肌一跳,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地上躺倒的戚紅藥。
她一身是血,肩頭還插著銀錐,加之拖行時沾染的塵土,看來好不凄慘。
藍曉星眨了眨眼,緩緩地道:“姑娘有所不知,此處危機四伏,全因洞窟內(nèi)潛藏著這種妖物,他們極擅長幻化人形――姑娘若也是天師,該有所了解才是?!?
“妖物?”女子遲疑地看他,半晌,道:“我不是天師,我,我只是個藥師?!?
藍曉星道:“原來如此,難為姑娘在此等險境掙扎求生……”
女人有些警惕的看著他:“我自有防身手段,你別以為藥師就好欺負的?!?
藍曉星笑得很溫和:“別說有手段自保,就算姑娘手無縛雞之力,我也不想勉強別人……姑娘是否愿意與某同行,全憑自愿,藍某也沒時間在此地多做停留,這便要離開了。”
他這一招以退為進使得不錯,本來對他尚存疑慮的女人,神情一下子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