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憋住氣,半晌,道:“要是那人往死路上去呢?你也不能強制他停下?”
戚紅藥一愣,垂頭想了想,道:“活著當然很重要,任何人的生命,都很珍貴――人總該珍惜生命的?!?
和尚輕舒了一口氣,揚起下頜,道:“就是這樣!”
“可是?!逼菁t藥話鋒一轉(zhuǎn),認真地問:“要是人活著每天都要吃屎呢?”
萬俟云螭突然嗆咳起來,垂下頭,肩頭一聳一聳。
和尚瞠目結(jié)舌,瞪著戚紅藥,似乎想不通她怎么能說出這么……這么……的話來。
戚紅藥是認真的在和他探討:“在那種情況下,有些人會覺得,活著最重要,認為勸別人活著,就是對別人好;可有些人會覺得,這種活法簡直生不如死,那勸人早點解脫,才是對別人好?!?
和尚好像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
戚紅藥猶自喃道:“要我說,想活的不妨自去活;要解脫的也大可以尋求解脫,只是,都別替旁人拿主意的好。”
和尚不依不饒:“尊重也得分事情吧?你要明見到一個人不好的地方,難道不應(yīng)該去糾正他?”
戚紅藥奇道:“尊重――當然是指尊重你理解不了的那部分――人和人的共同點是天然就受尊重的,還要特殊強調(diào)么?”
她輕輕地道:“只是,尊重向來是很難做到的,有些掌控不了自己人生的人,難免就會對別人的人生產(chǎn)生掌控欲?!?
半晌,和尚終于道:“如此說,你是認定我們做錯了?”
戚紅藥淡淡道:“大師何必在意我的看法?既已講到此處,就不妨講完它。這于我不過是個故事,又有什么好較真的?”
戚紅藥覺得自己說話很不客氣,心里其實有些抱歉。
可是,和尚接下來的話,讓她感覺:不好,罵早了。
……
他們故意放走了那年輕人。
年輕人受傷很重,他那張原本很俊俏的臉,現(xiàn)在以鼻梁為中心,凹下拳頭那么大的一塊,別說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晚,就算是大白天、人堆里,這副尊容,也能給人嚇個夠嗆。
可是,跟他衣服下的傷處比,臉上的傷已經(jīng)算是輕的,只不過傷在門面,頂在脖頸上,所以顯得格外駭人。
受這么重的傷,當然會很痛苦,甚至,連跟蹤他的人都覺得,這小子可能隨時都會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