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莽垂首:“回殿下,末將是今日傍晚時分抵達京城?!?
蕭啟眉梢微挑,繼續(xù)問道:“既已回京,可曾先去兵部報到?覲見過陛下了嗎?”
徐莽額角瞬間滲出細密冷汗,支吾道:“這個……末將,末將因有些私事亟待處理,故而……尚未……”
他趕在大將軍孟崢之前先行回京,本另有要務,今夜更是奉密令保住梅氏!
卻萬萬沒想到,此事不僅涉及姜云昭和京兆府,竟還牽扯到秦王,心中不由懊悔萬分,暗罵情報不準。
云昭不緊不慢地開口,故意問道:“徐將軍深夜攜夫人前來京兆府,可是要帶走案犯梅氏?”
徐莽抬眼掃了云昭一眼,神色便帶上了幾分天然的傲慢:“正是!”
他挺直腰板,語氣帶著訓誡之意:“徐某雖還未正式入京復命,卻已聽聞姜大小姐手段不凡,執(zhí)掌玄察司。
卻不想,堂堂玄察司主,竟是如此行事!羈押庶母,嚴刑拷打,甚至強行從府中帶走親生妹妹,實在令人大開眼界!”
云昭淡聲道:“玄察司查案,依的是大周律法,行的是陛下賦予之權,無需向徐將軍一一匯報。
徐將軍既是受人所托,身不由己,不如就此回去,照實復命即可。
想來,托付之人知曉此間情形,也不會過于為難將軍?!?
徐莽沒想到,云昭竟一開口就戳破了他此來是受人所托,臉色一時更加難看。
他感受到身旁秦王那越來越冷冽的目光,但想到背后的命令,仍是梗著脖子,強硬道:
“司主此差矣!梅氏乃是官眷,即便有嫌疑,也當依律審理,豈能動用私刑,肆意折辱?
今夜,徐某必須將人帶走!”
“姜小姐何必顧左右而他?”余氏也在一旁幫腔,
“我看梅娘子傷勢沉重,若再耽擱下去,有個三長兩短,明日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問起,姜小姐怕是擔待不起吧?”
云昭看著這對氣勢凌人、一唱一和的夫婦,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那嘆息聲中帶著一絲憐憫,仿佛在看兩個即將大禍臨頭卻不自知的可憐蟲:“徐將軍自家后宅之事,已然夠繁忙勞心,何必還要為他人的閑事如此奔忙賣命?”
徐莽和余氏被她這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一愣,皆是疑惑不解。
云昭忽而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玄妙的意味:“徐將軍這幾日星夜兼程趕路回京,可曾覺得肩膀格外沉滯酸痛,脖頸轉動不靈,仿佛背負了什么重物一般?”
徐莽起初莫名其妙,越聽下去,臉色越是微妙地發(fā)生了變化。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頸,心中驚疑不定——
這癥狀,自他歸來途中便隱隱出現,越是接近京城就越明顯,他只道是連日騎馬奔波所致。
余氏卻按捺不住咕噥了句:“故弄玄虛!”
云昭不理會她,只是看著徐莽,眸光微轉,仿佛在仔細端詳徐莽身后那看不見的“東西”:
“將軍背上這位姑娘,看上去年方二八,身著水綠色襦裙,梳著墮馬髻,生得杏眼桃腮,右邊鬢角處,有一粒小小的朱砂痣,頗為惹眼。”
隨著云昭將那女子的形貌特征一一道來,徐莽的臉色從最初的疑惑,逐漸轉為驚詫,再到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他放在后頸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
云昭又接著道:“哦,她還說,她發(fā)間那支赤金點翠蝴蝶簪,可是如今市面上買不到的珍品。她實在喜歡得緊,至死都戴著呢。”
余氏起初是滿臉怒容,覺得云昭在胡亂語,但聽到“赤金點翠蝴蝶簪”時,她瞳孔猛地一縮!
她難以置信地猛地轉頭,死死盯住自己的丈夫:“徐莽——!
你竟敢偷我的嫁妝,去討好外面的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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