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來的所有污穢，所有罪惡。

    在這一刻，被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從黑暗的角落里，盡數(shù)撈出。

    赤裸裸地，攤開在陽光之下。

    顧承頤的目光，平靜地，從那些罪狀上滑過。

    然后，他將手機(jī)，遞給了身旁的李秘書。

    他沒有說話。

    一個眼神，已經(jīng)足夠。

    李秘書接過手機(jī)，再次走到了那個已經(jīng)面如死灰的王建國面前。

    他沒有把手機(jī)遞給他。

    而是雙手舉著，將屏幕，直接展示在了王建國的眼前。

    他沒有展示那些貪污受賄的記錄。

    而是用手指，精準(zhǔn)地點在了那條，關(guān)于“為逃犯辦理假身份”的記錄上。

    那個被加粗標(biāo)紅的，逃犯的名字。

    那張從公安系統(tǒng)內(nèi)部數(shù)據(jù)庫里調(diào)取出的，帶著紅色通緝令印戳的證件照。

    清晰地，映入了王建國的眼簾。

    那一瞬間。

    王建國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也徹底褪盡了。

    他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驟然放大，幾乎要撐破整個眼眶。

    如果說，貪污受賄，只是讓他丟掉工作，身敗名裂。

    那么這件事，足以讓他把牢底坐穿。

    蘇家。

    蘇晚晴。

    在這樣鐵一般的，足以定他死罪的證據(jù)面前，都成了一個可笑的，遙遠(yuǎn)的幻影。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身體里的所有骨頭，仿佛都在這一刻，被那張小小的手機(jī)屏幕，徹底抽空。

    雙腿一軟。

    他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狼狽地，從椅子上滑落下來，癱倒在地。

    嘴里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一股難聞的騷臭味，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彌漫開來。

    那股若有若無的騷臭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混雜著他身上昂貴古龍水的味道，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在逼仄的房間里彌漫開來。

    李秘書厭惡地皺了皺眉，收回手機(jī)，退后了一步。

    而王建國，在地上癱軟了數(shù)秒之后，求生的本能終于壓倒了一切。

    他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張肥胖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至極的笑容。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抬起手，用盡全力，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對不起！顧先生！對不起！”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另一邊臉頰也迅速紅腫起來。

    “是我業(yè)務(wù)不熟！我不懂規(guī)矩！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

    他一邊瘋狂地扇著自己的耳光，一邊語無倫次地道歉，口水和眼淚混在一起，順著他肥碩的下巴滴落。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整個辦事大廳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