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凌空,烘得人燥水熱。
出船二十三天,七月邁進(jìn)八月,船隊收獲滿滿,調(diào)轉(zhuǎn)方向,正式回程。
桅桿陰影縮得不足一人長,密密麻麻的青絲漁網(wǎng)掛靠船沿,間或沾幾片發(fā)白魚鱗,散發(fā)難聞魚腥。
回望一圈。
修為高的尚且還好,修為低的,基本換了個“臉色”。
“哈哈,黑寅賓!”
“別整,真有那么黑?”白寅賓嚇得到處找鏡子。
“逗你玩的,稍稍紅了點,不黑?!表椃剿毓笮?。
“一年一個丙火日,就二十來天?!笨挛谋蛱稍陂L椅上,神色懨懨,“咱們運氣好,曬滿了?!?
“幸好沒出事,幾次有大精怪經(jīng)過,我以為丙火日,萬物躁動,會有惡戰(zhàn)呢,結(jié)果就只是經(jīng)過,像是找什么東西?!卑滓e放下銅鏡,摩挲下巴,“是不是江淮大澤有啥動靜,咱們不知道啊?”
“有可能?!?
“你們就是閑的,沒事不爽嗎?沒大精怪,沒鬼母教,就兩場暴雨,多爽。”
想到后天上岸,脫離苦海,柯文彬就忍不住唱曲哼哼。
梁渠默默無。
他大抵知曉原因。
一片廣袤的,得到龍宮承認(rèn)的“合法”深水發(fā)展地,對中小族群的吸引力無疑是致命的。
不過,梁渠當(dāng)下心思全不在此。
目視曜日。
“二十天了。”
出行二十三天,丙火日第三日出現(xiàn),今天是第二十天。
三日凌空,十天一縷……
待項方素等人回去吹冰臺,梁渠滯留甲板,良久方離。
桅桿陰影縮至,徐徐拉長。
天空飛鳥漸多,密布在橙紅的晚霞里,化作黑色弧線。
澤鼎毫無動靜。
傍晚,靠窗吃飯的梁渠有些惆悵,烤魚入口無味。
“阿水,最后一塊魚肚,你不吃我吃了?!表椃剿貖A動筷子。
“你吃吧。”
項方素沒有客氣,邊吐大刺邊問:“今天怎么了,一百多兩的寶魚都沒胃口?”
每天捕撈寶魚,時常會鉆進(jìn)來幾條價值不菲的“大貨”,上千兩的罕見,一二百兩的不少。
出來捕魚,不可避免的有“損耗”,吃個幾條無所謂,如同打掃戰(zhàn)場時的默認(rèn)“福利”。
柯文彬嘲笑:“不會是出來二十多天,想家了吧?”
“阿水好像沒出過那么遠(yuǎn)的遠(yuǎn)門。”白寅賓說道。
“瞎說,去年華珠縣治水,咱們不是去了兩多月?你轉(zhuǎn)眼就忘?”
“哦,對,那不太一樣吧,洪災(zāi)天天忙,沒心思多想,離得也近?!卑滓e說著說著嘆起氣來,“一年多沒回去見我家老頭子了?!?
“想回去就請個長假嘛,徐老大當(dāng)頭,怕什么?少你一個狼煙,鬼母教哪天打過來我們就抵抗不住了?阿水不是九月還是十月,請長假要去黃州么?”
“算了吧,我大哥去邊軍,一連四年沒回去過,單寫信,我這有點矯情了,不過要是我娘哪天給我個驚喜,跑來看看我就好了?!?
白寅賓手托下巴,目光穿過窗戶,望向大澤,思緒莫名翻涌。
“嘿,甭說,真有可能,運河修成了,從帝都出發(fā),順流南下,再進(jìn)大澤,坐寶船,比咱們當(dāng)年要快得多,也安全。
說不得后天到岸,鎂圖僥隳锪耍垢勖譴歡押貿(mào)緣??!笨攣謀虼蟮u孿搿
白寅賓哈哈大笑,主動轉(zhuǎn)移話題。
“方素哥,你修為咱們幾個里最高,來時就有天橋,什么時候進(jìn)狩虎?”
“盡量今年內(nèi)吧?!?
“???”
三人面面相覷。
“這么快,沒聽你提過?。俊?
“沒破為啥要提,破了再提也不遲啊。”項方素理所當(dāng)然。
“壞,先仲軾,后方素,怎么開始上強度了?!?
項方素筷子夾出細(xì)魚刺,嗤笑兩聲:“來時就給你上強度了好吧,第三橋到底立沒立啊?!?
“媽的,去年就立了,故意找茬是吧?”
“我說沒立,魚頭留給你呢,既然立了,留給我破狩虎吧?!?